皇甫殤聽完她的話,輕垂下眼眸,不動聲色的問道:“既然你也說了,整個九陽帝都無人敢救我這個遭官府追捕的叛國逆賊,為何你卻敢冒著掉腦袋的風險救我回來,你這麼做……圖的是什麼?”
她到底想從他這兒得到什麼?
“我圖什麼?!”驀地停下幫忙將藥吹涼的動作,馬蘭眉瞪大雙眼,像是萬萬沒想到他竟會這麼問她,一時間因他擔憂、受氣,隱忍多日的慍怒之氣頓時上湧,她生氣地重重擱下手中的藥碗,怒氣勃然地朝他罵道——
“我說皇甫殤,皇甫公子,皇甫大爺!你這人可真好笑,你如今遭朝廷滿城通緝的狀況,我能圖你什麼?金銀財寶?還是你家中那些價值連城的古玩字畫?不過是看在你當過我幾天主子,不忍見你死在路邊,才好心救你回來,竟懷疑我對你別有所圖?!”
真是氣死她了,枉她為了救他,不惜去求聞人衍那奸商,替他求來一個名醫解毒治傷,甚至為他被迫簽下一紙賣身死契,多日辛苦未眠地照料重傷昏迷的他。
從為高燒的他擦身換藥、煎藥喂水,皆不假他人之手,親力親為,如今他好不容易醒來,居然還懷疑她對他有所圖謀?!
真是好心沒好報!早知道,就不救這個不知感恩圖報的白眼狼了,幹脆讓他刀傷毒發死在路邊好了!
看著她因他那番質疑氣得漲紅了臉、憤恨不平的模樣,皇甫殤心絃微動。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因他曾做過她幾日主子這麼簡單的理由,不畏自身可能被他牽連的危險,硬是扛下可能被官兵發現窩藏逆謀罪犯的巨大壓力,救下遭人栽贓嫁禍通緝的他。
一股莫名、未知的暖柔情緒,悄悄沁進了他的心底。
難道,竟是他們料想錯了?
或許,她並不若他先前所猜臆的那樣,是心懷不軌、奸險之人。
他心裡逐漸對她改觀,亦起了幾分好感。
“不是我說你,你這人就是冥頑不靈、不知變通!”她雙手叉腰,俏生生地佇立在他床前,一雙漂亮的杏眼狠狠地瞅瞪著他罵道:“明明可以不用招惹上這些麻煩的,偏要不長眼地得罪那陰險歹毒的三皇子,活該你今天淪落到這個下場,現在好了,皇甫府被封了,不能進也不能出,連想要幫你遞個訊息都不行。
“如今看來,你也只能暫且留在我這兒養傷,待日後傷愈再做打算。我說,皇甫殤、殤爺,算我求你,你以後可千萬別再做這種冒犯人的蠢事,不是每次都有這般好運氣有人救你。”
雖然她語氣兇惡不善,但皇甫殤卻能從她口中聽出她譏諷言詞裡所飽含的濃烈關切之意,一向冷漠無表情的冷酷面容,竟意外勾起了一抹極淺的微笑,若不仔細注意,是不會發現的。
“不跟你這個死腦筋的人說了,喏,藥不那麼燙了,快把藥喝了,別浪費了這好不容易才弄來的治傷湯藥,要知道,這藥可貴得要死,一般人喝不到如此珍貴的湯藥。”之後,她轉首朝門外的方向喊道:“小丫、小丫!”
“姊姊,什麼事?”
沒多久,只見方才他見過的綁著雙辮的小女童咚咚咚地從門簾下鑽了進來。
“你來幫姊姊盯著他喝藥,記得,一滴藥也不許剩下,知道嗎?”她還要去熬些粥,昏迷了這麼多天,想必多日未進食的他也該餓了。
“知道。”小丫對她猛點頭,保證一定會完成任務。
待她走後,那名名叫小丫的小女童才小跑著到他旁邊,小心地端起床邊椅凳上的藥碗,踮腳捧高遞給了他。
“大爺,快喝藥,不然姊姊知道你沒乖乖聽話喝藥會生氣的。”
“多謝。”皇甫殤接過藥碗,半點也不猶豫地仰首將藥一飲而盡,待擱放下碗,卻見她趴在床邊,一雙晶亮的大眼盯著他瞧。
“你有事想與我說?”他表情平淡的問。
“大爺,我聽姊姊說,您是她去當丫鬟掙錢那尊貴府邸裡的主子大爺,那您……家裡是不是很有錢?”小丫歪著頭,好奇坦率地問出心中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