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睡你的覺。”印芸竹連忙打斷。
她發覺了,江夢合溫和的外表和偏激的內裡形成強烈反差,很容易迷惑人心。生怕這人又做傻事,生病期間,自己盡挑揀好聽話來說。
“睡不著,你一直在旁邊走動。”女人拉過被沿蓋過鼻子,只露出淩淩杏眼。
印芸竹尷尬:“那我不動,馬上就好。”
“你不動我也睡不著,”江夢合委屈巴巴,“你在房間裡,我就睡不著。”
黏膩的情話配上她沉悶的嗓音,徹底把印芸竹心底的火澆滅。她覺得自己像在帶孩子,餓了困了全都要照顧到。
“那我出去。”說完正要起身,手腕被攥住。
江夢合鼻腔發出不情願的哼哼:“你出去我就鬧,把這些亂七八糟的裝置全拔了。”
“你和誰學的這樣?”印芸竹憋了口氣不上不下,“小孩子似的。”
以前怎麼沒發現,江夢合臉皮這麼厚?
“跟小璇學的。”江夢合乖乖回答。
不得不說,這一招雖缺德但奏效。印芸竹習慣扮演照顧人的那一方,即便心中對她這行為多有怨懟,還是不情不願坐下來。
見她這副神態,女人朝旁邊挪動分寸,臉頰貼住她的掌心:“芸芸,我好開心。”
這句感慨發自肺腑,真摯熱忱的目光令人難以招架。印芸竹心尖發燙,連忙抽出手:“你不是要睡覺嗎?怎麼還這麼多話?”
“開心嘛,阿姨那麼喜歡我。”
“喜歡你有什麼用?我媽思想很保守的。”
“沒必要非告訴她,在外宣稱獨身,私底下見面也不是不行,”江夢合仰躺著,“一個人過下半輩子,比找個女人更容易讓人接受?”
印芸竹陷入沉思,後知後覺兩人談話的重點歪了:“不需要考慮不會發生的事。”
輕而易舉堵住江夢合的嘴,後者輕輕嗯了聲,翻身沉沉睡過去。
她似乎生氣了。
在這方面,印芸竹沒義務哄她。耳邊傳來輕淺的呼吸聲,確認對方睡著,她才輕手輕腳地拿出筆記本,插電後坐在對面的沙發上。
在平城落下太多進度,掛了一兩個月的假條還沒撤去,印芸竹翻閱前面的情節,和打好的細綱一起捋清。
日光透過窗框,斜斜灑在床位,為純白的被單染上淺金色。新鮮空氣蕩滌沉悶的房間,唯有鍵盤輕敲和儀器嘀嘀的運作聲。
不知過了多久,她起身伸懶腰,準備去倒杯水時,聽到走廊外傳來錯亂的腳步聲。
這層樓是特護病房,雖然比不上ao專供的清淨,也不會有人貿然打擾。她看向床上的江夢合,女人熟睡比清醒時更討人喜歡,暖洋洋的光照在枕前,一派歲月靜好。
印芸竹拉上半邊窗簾,輕手輕腳推開房門,只見廊盡頭的人影從電梯方向過來,離這邊越來越近。
走近才辨認出是任妤。
她狀態很差,毛躁的發絲被吹得淩亂,盡管有眼妝點綴,依然能看到浮腫的眼皮。在見到印芸竹的一瞬間,對方愣住,又檢查房門號,還以為自己走錯了。
“你怎麼在這裡?”即便看著頹廢萎靡,任妤仍舊一副倨傲的做派。
從媒體那裡得知江夢合受傷,她一跑完商務就趕過來,深色的眼妝還未卸幹淨。聽說人在醫院已經醒了,具體情況不知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