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時的何望舒已多了從容,抬頭靜靜地凝望他冷漠的眉眼:“我為何替你擋刀,你不知道麼?”
他似凝眉思考了半晌,聲音難得的頗誠摯:“哦,我想起來了,你好像說過思慕我來著……”
從望舒的神情看來,她很想吐血。
南曠微不再多言,俯身將她扶起,倚在繡花靠枕上,從丫鬟手上接過晶瑩如玉的瓷碗,道:“我餵你吃藥。”
他拿著小匙,舀了一口暗沉沉的藥,放在她唇邊,那藥剛熬出來,燙得驚人,他竟不知吹一吹,可見此人一生之中,這是第一次喂別人吃藥,望舒卻未察覺燙,抿著嘴一口口喝了下去。
高高在上的一城之主親自喂她喝藥,這是何等榮寵?
她已經覺得有些頭暈,他接下來的一句話徹底讓她愣了神,他喂她服藥完畢,凝視了她一會兒,方才曼言道:“何小姐,我願娶你為妻。”
他說得冷靜又平淡,彷彿只是處理一份尋常的公文,然那句話於她,何等動魄驚心。林悉如此想,因她看到何望舒的纖纖素手驀地抓緊床沿,久久不曾松開,她那樣久經訓練,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刺客,為這麼一句平靜的話,倏然動了顏色。
她的確打定了要嫁他的主意,也做好了路漫漫其修遠兮的準備,但實在不曾料到,他竟答應得如此爽快,一時有些適應不過來,結結巴巴:“你……你說什麼來著……”
他忍不住帶了些笑:“我說,在下願娶你為妻,不知姑娘同不同意?”
她雖是個優秀的刺客,終究不過是個二十歲的女孩兒,突然間聽到心上人親口許諾,滿心都是羞澀,那時她不懂嬌羞是個什麼東西,只知道低下了頭,雙頰霞湧,連雪白後頸都沁上珊瑚之色。
他想了想,續道:“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林悉忍俊不禁,撲哧一笑,想他真不是一朵普通的奇葩,都向人家姑娘求了親,還不知她閨閣芳名。
望舒的嘴角也不禁抽了一抽,半晌,細聲道:“何望舒。”
可惜不能告訴他,她其實叫瑩姑。
他目光映入她眸子深處,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名字。望舒,我想娶你為妻,你可答允麼?”
她怎麼可能不答允?只是喉嚨哽住了說不出話來。
她原本不是個有心機的姑娘,為著他才這麼費盡心思。倘若換做別的女子,聽到意中人親口求親,只怕早已喜極而泣。她一生之中難得有流淚的時刻,上一次落淚還能追溯到她爹爹去世,此番卻眼淚簌簌地直向下淌,她想真是丟臉,說到底,她除了一身好武功,也不過是個平凡女子。
他含笑瞧著她,伸手替她擦去眼淚:“我知道你心情激動,先別急著哭,你肯不肯答允我?”
她許是驚喜得過了頭,居然沒頭沒腦說了一句:“不好意思,我沒什麼經驗。”
他從頭到尾打量她一番,施施然道:“求親之事,我也沒什麼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