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師叔伸手輕叩冰涼石桌,夜涼如水:“楚公子的簫聲雖蒼涼卻不悲切,其中更隱隱有王圖霸業之意,彷彿飛龍在天,巡視四方,藐睨眾生之情躍然而出。”
楚歌眼神爍了爍,展眉一笑,他道:“霄衡是我知音人。”
林悉發覺,作為一頭神獸,小狴太單純了,實在不能保護她,趙伯雍的三腳貓功夫,未必能比她強過幾分。唯一能保護她的霄衡,居然又不知道被那個楚歌拐到什麼地方去了。
那時月至中天,客棧外傳來幽幽的洞簫聲,林悉還未睡著,她對音律一道一向缺乏天賦,也沒去看看是誰吹簫的興趣,見小狴渴了,便坐在桌子旁邊喂小狴喝水。
小狴正喝得歡快,一大群擁著火把的人闖進林悉房間,不等她反應過來,刀槍齊上,都架在她脖子上。
林悉深諳識時務者為俊傑,立刻舉起雙手道:“我投降!各位,不管劫財劫色,有話好商量。劫財呢,我隔壁有一位大財主楚歌;劫色呢,隔壁三人中,又以我師叔為美人兒中的翹楚,實在一副傾國的好容色。”
聽隔壁動靜,趙伯雍也毫無反抗就投降了,被反剪著雙手,帶進林悉房裡來。
但霄衡、楚歌二人卻不知去了何處,看樣子並沒有被抓住,林悉鬆了口氣,隨即暗暗啐了自己一口,廢話,她倒想看看誰能把她師叔抓住?
當先立著的似乎是個大有地位的人,一張臉生得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好便似一張裹滿了肉鬆的煎餅。
林悉在太華山上對著師尊和師兄看得慣了,這些時日又緊跟著師叔走了一程,審美的挑剔程度在全天下也稱得上一絕,陡然間見到這麼一張臉,險些兒沒嚇暈過去。
他持著火把打量兩人片刻,一臉悲憤之色:“兩個小賊膽大包天,竟敢暗殺江離城城主!”
“暗殺城主?哪個城主啊?”林悉頭痛地撫了撫額,印象裡她就認得南曠微一個城主,最多加上一個日照城的少主慕漴,聞言不明所以,覺得這群人的蠻不講理,真是天下一絕,半晌,鄭重道:“你搞錯了罷?憑我這點功夫,能不能進你們城主府還是個問題……”
趙伯雍更是叫了起來:“哎,我說這位老兄,暗殺城主的罪名,咱倆可擔當不起,你看我們倆誰像有那麼大本事的人,能夠不聲不響地解決掉你們家城主?”
舉著火把的人冷笑一聲,道:“這些話,你們留著對長老們說去罷!”大喝:“馮裘桓!”
一個黑衣勁裝的男子應聲而出,道:“在!”
先前那人道:“拿下這兩人,交給長老們,讓各位長老和將軍定奪。”
黑衣男子聲音毫無溫度:“是。”
兩人焉肯束手就縛,一個眼神對視過後,趙伯雍猛然手一抖,掙脫束縛,順手搶了一柄長劍在手,林悉握緊了腰帶上繫著的龍角,小狴嗷嗚長嘯,身子弓起,處於備戰狀態。
但他們剛剛備戰,鼻中忽然聞到一陣細細的幽香,直鑽入鼻子中來。
林悉覺得有些暈,搖搖晃晃地向後倒去,趙伯雍叫道:“你怎麼了?”伸手扶住她,但她倒下的力道突然變得如此巨大,連帶他也一同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