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啊無憂,你想同先帝比什麼?就算你奪下北鄭又如何?就算你統一了天下又如何?就算是……你同先帝一般,身隕於親征路上,又如何?
終究,她還是你的姐姐;終究,沒有她當年傳位,又怎會有如今的你?
可是,再恨鐵不成鋼,一想到“身隕”兩個字,景硯還是心痛得難受。
情之一字,並不是說“我不愛你”,便不愛了的。
雲素君看著景硯變幻的神色,很有些不知所措。
太后像是完全陷入到了自己的世界中,雲素君插足不進。這樣的太后,讓她覺得,很陌生。
幸好,侍女的稟報替雲素君解了圍。
“何事?”景硯回過神來。
“芷蘭軒那兒,傳來訊息,”侍墨擔心地窺了景硯一眼,見太后神情還算平靜,才道,“說是餘小姑娘……不見了。”
景硯手一抖,險些將手中的聖旨掉落在地——
這倒好,傳位詔書還沒如何呢,儲君先不見了蹤影!
今日是天子親征出兵的日子,按照慣例,更是為了天子的安危著想,從早到晚不許閒雜人等在街市上逛,京兆尹衙門更是傾巢出動,配合著衛戍軍隊嚴防。京師百姓見慣了大官大場面,都是善看風向的,誰沒事觸那黴頭去?是以,連平日裡叫賣的攤販、生意興隆的門面,皆都在這一天關門大吉,消消停停地在家老婆孩子熱炕頭。
到了傍晚,連巡防的官軍、維持治安的公人都尋了暖和地方吃酒去了,街面上愈發的安靜。
某條街上,孤零零地走來個小小的身影。暮冬初春的寒風裹挾著塵土,不留情面地勁吹在她通紅的小臉兒上。地面上尚未融化的積雪早就融成了滑溜溜的冰面,她腳下一跐一滑的,不時抬起袖子抹去臉上的淚水,也不知為何這樣傷心。
小姑娘努力在記憶中搜尋著來時的路,可還是迷了路。
她走了一會兒,茫然四顧,街上空蕩蕩的,連個可以問路的人都沒有。她並不知道城門晚上是要落鎖下鑰的,滿心盼著能找到個人問清楚去路。
轉過一個拐角,小姑娘眼睛一亮,也顧不得傷心了,緊跑幾步。
“婆婆……”她試探著開口。
那人是個女子,滿頭白髮,面色也是蒼白的,好在長得極是面善,可說是很好看的,並不見老態。她身上的衣衫被劃破了幾處,還有些塵土之色,她怔怔地抬頭,循著小姑娘的聲音望了過去。
“婆婆,”小姑娘覺得她不像是壞人,放心問道,“您知道……北鄭怎麼走嗎?”
白髮女子一臉茫然,初時彷彿沒聽懂似的,呆了一瞬,突然啞著嗓子開口了:“你,問,路?”
她說話的聲音很機械,倒像是剛學會說話、一個字一個字往出蹦。
小姑娘呆了呆,看了看她蒼白的臉色,關心道:“婆婆,你是病了嗎?”
白髮女子卻不回答,只是痴痴地看著她。
“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