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太纏人了。
景硯只好耐著性子,恨不得掰開了揉碎了說給她聽,“阿嫂病了,你在這兒侍疾,萬一也沾染了呢?國政大事無法決斷,又是年節下,各地使者的覲見誰來接見?到時候,誤了事,阿嫂不是更著急?不是會病得更厲害?”
宇文睿默然聽著,覲見的話頭兒,讓她倏的想起施然之前說過的“眠心湯”的事兒來。沒錯,至少漠南的使者,她得見。她還指著他們那兒的藥給阿嫂治病呢!
“乖,回去吧,啊?”景硯理了理宇文睿褶皺的衣襟,軟著聲音哄道。
小皇帝是個順毛驢,被哄得氣兒也順了些。
可她還是不甘心就這麼一走了之,遂朝申全招招手:“全子,朕呢?快拿來!”
眾人都聽得摸不著頭腦,只有申全小心翼翼地從懷裡掏出個荷包,巴巴兒地遞到宇文睿的跟前。
景硯不知道她又要搞什麼花樣,卻見她笑眯眯地從荷包裡掏出一個物事,舉到景硯的眼前:“阿嫂看,像嗎?”
竟是一個剛捏好的麵人小像,和眼前的宇文睿幾乎一模一樣。
景硯一呆。
宇文睿不等她回答,躬身,貓腰,讓那小像搭著景硯的枕邊挨著躺下,還自顧自絮絮著:“我長大了,原來那個都不像了,阿嫂收起來也就罷了。這個,是今日剛捏的……”
她說著,輕輕拍一拍那微縮的小人兒,也不管景硯詫異的目光,“阿嫂可得讓她陪著……唔,是讓這個我陪著你睡,你翻身什麼的,可得小心啊,別壓壞了我啊!”
景硯聞言,俏臉一紅。
宇文睿顯然沒意識到自己剛說了什麼引人遐思的話,歪著頭,滿意地看了看自己的傑作,笑呵呵地告辭走了。
景硯凝著她的背影,直到秉筆扶著她躺下時,還在怔怔地出神。
“秉筆,去裡間兒,把最上面的那個剔紅箱子裡的琺琅盒子給哀家拿來。”
秉筆答應著,心裡卻忍不住思忖起來——
她是景硯的陪嫁侍女,景硯的諸般物事都是她經心收著的。那隻琺琅盒子裡有什麼東西,她記得很清楚,是一副紅玉掐金耳墜,下面壓著一張先帝宇文哲的繡像。
太后她要的是耳墜,還是先帝的繡像呢?
秉筆一邊走著,腦中忍不住邊想著這個問題。
她相信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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