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太后也是心如刀絞,“只怪哀家,當年一念之仁,以致今日!”
“母后的意思……”
“也不盡然,他是否會用這步棋目前尚不可知,不過哲兒的事確是八九不離十了。他根基深厚,所謀者大。這些年來,哀家謀劃佈局,將他的羽翼剪除了大半,可畢竟他的心思閱歷擺在那兒呢,不容小覷。皇后,你不可不慎重啊!”
景硯咬牙道:“是。母后放心,當年誰做下的,真兇、主使,孩兒一個都不會放過!”
“還有件事,哀家一直惦念著,想聽聽你的意思。”
“母后請講。”景硯恭敬道。
“是關於施然的。那孩子年紀也不小了,這麼孑然一身的到底不像個樣子。哀家這些年就想著替他掂對一門親事,總找不到合適的人家兒。如今瞧著那雲姑娘倒不錯,模樣性格都是好的,雖說是師徒的名分,可咱們大周向來不忌諱那個。”
景硯聞言,心中一動,點頭道:“母后的主意好,只是不知道他們彼此是否有這個心思。不如孩兒問問雲姑娘,若果真成了,也是美事一樁。”
段太后撫掌道:“如此甚好。到時候哀家也做個媒,然兒是哀家的義子,哀家也有兒媳婦了!”
景硯神色一黯。段太后是無心之語,她自然知道,可段太后那隱藏在心中說不得的心思,她卻也是知道的。終究,她同先帝的婚姻,都是段太后梗在心頭的一根刺,只怕是這一生都去不掉了。
若是母后知道了無憂對自己的心思……
景硯暗自抽氣——
所以,這份心思,無論如何都留存不得。
段太后話一出口,已經意識到自己欣喜之下失言了,遂悻悻道:“罷了,你去吧,哀家累了。”
景硯忙收斂心神,行了禮,退下了。
“玉璧啊,你說,哀家當年是不是錯了?”段太后由著玉璧攙扶著歪在榻上,無精打采道。
“太皇太后當年有當年的難處,何況玉素當初確然是辜負了您的厚待。”玉璧恭敬回道。
段太后苦笑:“哀家當時想著,縱然她對不住哀家,幼子總是無辜的,誰承想被歹人利用?哎,這麼多年,哀家真是累了……”
玉璧眼中滑過難過,“太皇太后正當盛年,怎麼會老了呢?您好生歇息一會兒,便好了。”
她說著,服侍著段太后安睡,然後退下。
室內一時安靜下來,只有淡淡的安神香的氣息。段太后靜靜地躺著,又不放心地摸索入懷中,掏出一張泛著黃的絹紙來。
紙上畫著一個年輕的女子,布衣布褲,身後揹著一隻採藥簍,神情安靜,只是五官輪廓因著歲月久遠已經有些模糊了。
看著那幅畫,段太后突地笑了,彷彿一瞬間回到了少女時代。
“你還是這樣美,這樣年輕,鴛兒卻已經老了……呵,在那邊,你還在心心念著姐姐嗎?姐姐可會接受你?不妨事的,姐姐不理你,還有鴛兒理你……等鴛兒為你報了大仇,便去尋你,你再不要像當年那般,不要鴛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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