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硯既知自己不能這麼躺在她的懷中,幾次掙扎,又怕吵醒了她彼此尷尬。最終,掙扎無果,反倒把自己折騰出了一身的熱汗。
這叫什麼事兒啊!
她有氣無力地覷一眼熟睡的小皇帝:嫩滑的肌膚,絨長的睫毛,因為睡著而微微嘟起的嘴唇,因為勞累而小小地打著鼾,挺|翹的鼻樑隨著淺淺的呼吸輕輕翕動著……這副摸樣,怎麼看都同“可愛”二字脫不開干係,然而,就是這麼個“可愛”的小冤家,卻做了那等不可愛的事兒。
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
既然沒有趕早將這份不該有的情扼殺在搖籃中,此時趁著尚不成熟扼殺了也好。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吧。就當是和自家的孩子親暱了。最不濟,就當是被不懂事的小動物咬了一口,只不過是恰巧咬在了嘴唇上。皇帝還小呢,哪裡懂什麼情啊愛啊的?她自小缺少母愛,又被自己教養多年,一時迷障了也是有的。
她才十五歲,怎麼會心儀一個大自己十歲的人呢?
十歲啊!景硯苦笑。她覺得自己真的老了。
“皇后?皇后!”
景硯激靈一下醒過神來。“母、母后……”
段太后繃著臉:“皇后身子不適嗎?哀家瞧著怎麼神思不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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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沒有……”景硯臉一紅,下意識地微微垂頭。她總不能說她又想到那日皇帝寢宮內的情狀了吧?
段太后打量她一陣,不打算同她計較,淡道:“同北鄭一戰怕是近在眼前了,皇帝還年輕,皇后可得打起精神來,有得熬心思呢!”
景硯順從地應了句“是”,心裡卻別楞楞地不舒服:太皇太后習慣了這麼稱呼,過去自己從沒多尋思過,可現在,“皇帝”和“皇后”兩個詞兒被擺在一處,怎麼聽怎麼彆扭。
她知道是自己的心思在作怪,又沒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只好努力將注意力放在手邊的薄紙上。
“想不到楊烈真的逼宮了。”
段太后點點頭,“這麼多年來,那人雖然沒傳過幾次訊息,但每次必是準的。”
說罷,她掃一眼景硯,肅穆道:“以後,這些事,就都交給你了。”
景硯一愣:“母后,這……”
段太后擺擺手:“哀家也老了,精神不濟了,這些事早該交給你,只是過去看你們年輕,怕你們失了分寸誤了事。”
景硯聽到“老了”二字,心內惻然。
只聽段太后續道:“哲兒那件事,果然如你我當初猜想的。”
“什麼?”景硯胸口起伏,目眥盡裂,“他、他怎麼敢?我……”
段太后長嘆:“你的心思,哀家懂。哀家又何嘗不恨?可眼下的局面,不是一個恨字就能解決的了的。皇后,你要記得,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成大事者,當懂得輕重緩急。”
景硯咬唇,眼圈泛紅,卻是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