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特特地穿著來見他?七年都沒穿過的衣服,都能翻出來穿?
宇文睿嗓子眼兒發緊,胸口一時滯得難受。
“無憂,所謂夫妻情深,你現在是體會不得的,等你什麼時候有了……”
不待景硯說完,宇文睿猛地起身,額上青筋蹦蹦暴起:“等我什麼時候有了後君嗎?”
景硯微詫,“你急個什麼?哀家說後君了嗎?這是什麼地方?就算是皇帝,這奉先殿裡也不容你胡鬧!”
宇文睿悶悶地別過臉。
景硯睨著她彆扭的模樣,很是無奈,嘆道:“無憂,我知你性子跳脫,可皇帝就是皇帝,你享了天下一等一的富貴,就要受天下一等一的束縛,沒有人生來便是純粹享福,而不必承擔任何責任的。”
宇文睿聽得動容。她不是不知道身為皇帝的責任,相反,她捫心自問,這一年多來,對於政事,自己堪稱勤奮,從沒耽誤過任何朝政大事。可她還年輕不是?尋常人家十幾歲的女孩子又是如何過活的?難道身為皇帝,她連這點子快樂都被剝奪了?
景硯口氣稍緩,溫言道:“阿嫂知道你年輕,好奇心重,喜歡玩耍,又貪新鮮。是以,阿嫂儘量可著你的心思來,儘量不十分拘束了你。後君之事,咱們從長計議,不急在這一時。你若當真……咳……當真喜歡女子,也無妨,只要不礙著國祚根本,你喜歡哪家的女子,阿嫂助你娶回宮中,可好?”
喜歡……女子?
宇文睿驚得瞪大了眼睛:女子,也可以,喜歡女子,嗎?
女子……該如何……喜歡女子?
於是,小皇帝的人生,有了新的課題。
景硯望著她瞪圓的晶亮大眼,只覺可愛,忍不住莞爾。可“喜歡女子”這種話,在奉先殿列祖列宗的神主前說出來,終究是失了禮數。
景硯輕咳一聲,緩解心內的尷尬:“阿嫂在一日,便盡力替你張羅一日。可話雖如此說,萬一哪一天,阿嫂不在了……無憂,你可莫要忘記當年答應阿嫂的事,要做個像高祖皇帝那般的好皇帝。”
宇文睿的心臟如遭重擊——
阿嫂不在了?何意?
是說那種“不在了”嗎?
她一把抓緊景硯的衣襟,素裙上面的簇簇紅梅幾乎被她大力攥碎:“阿嫂不要無憂了嗎!”
景硯見她激動成這副模樣,暗暗心驚,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安撫道:“無憂別慌!你還小,如今北鄭大敵未定,國政不穩,阿嫂豈會棄你不管?”
宇文睿咬著牙,看著她,一字一頓恨恨道:“所以阿嫂要等到天下一統,政事安穩,海晏河清,便要……便要追隨他而去嗎!”
她說著,一揚手,左手食指指向畫像上的宇文哲。
“那是你皇兄!是先皇!你怎能……”怎能失禮地點指他?
宇文睿忽的冷笑道:“阿嫂不是要追隨他而去嗎?阿嫂不是打算不要無憂了嗎?好!好得很!到時候,就別怪無憂不獨活!”
景硯倒吸一口涼氣,顫聲道:“你說什麼?”
宇文睿鼻腔間哼了一聲:“我說,我要黃泉碧落追隨阿嫂!阿嫂生,無憂就生;阿嫂死,無憂絕不獨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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