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又道:“父親他老人家常說,‘衡兒、硯兒、修兒他們,開蒙得太早,渾沒了做孩童的樂趣。悅兒大可盡興玩幾年,大些學規矩也來得及。’”
她唯恐景硯聽不進自己的話,遂搬出景子喬這位公爹說事兒。
修兒即景家老三,二公子景修。
景硯早等著她來插|嘴,卻不想她竟是“聰明”地搬出父親的話說事兒。
於是,景硯不動聲色,端起小內侍剛奉上來的茶盞,輕呷一口。放下茶盞,如玉手掌抬起,衝下面侍候的眾人揮了揮。
坤泰宮中伺候的內侍宮女都是訓練極有素的,見狀,行禮,魚貫退下,只留下侍墨、秉筆伺候。
孟婉婷當此情景,便知她有不欲人聽之話與自己說,說不定還是什麼讓自己下不來臺的話。遂眼珠一轉,把府中人都打發走了,自己則只好硬著頭皮承受景硯不知要說何等話語。
待得室內空淨,景硯抬眼掃過自家嫂嫂那張明豔的臉。
她知道這後宮之中,即使自己的坤泰宮中,也不全然都是自己的親信,後宮之複雜,不亞於前朝。她今日先讓悅兒跪下,繃著臉數落一通,便是要替新皇立威,便是要讓天下人都知道,即使她景家,也是要屈從於新皇之下的。試問,這天下,除了皇族,還有誰家敢說顯赫得過景家?
既然景家都要雌伏,她倒要看看,還有誰敢來起刺!
怕是今日訓導悅兒幾句,出了這門,不出一刻,便能被傳揚出去。她替新皇立威的打算便實現了。
而接下來的——
“嫂嫂嫁到景家有十年了吧?”景硯狀似嘮家常般問道。
這話從何說起?孟婉婷一呆,第一反應是去看還跪在金磚上的景嘉悅,心說,皇后哎,您要嘮家常,倒是先讓悅兒起來啊!這要是跪出毛病來可如何是好?
景硯毫不理會她急切的目光,只是睨著她,靜待答案。
孟婉婷無法,只得勉強回到:“到如今,九年有餘了。”
“嗯,”景硯點頭,“嫂嫂早就是我景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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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婉婷不知她所言何意,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只聽景硯又道:“說句不恭敬的話,父親他老人家百年之後,景家便要靠哥哥和修兒支撐了。”
孟婉婷聽到老三的名字,一凜。
“哥哥是長子,這偌大家業,包括父親的封爵,自然是要由嫡長子承襲的。”
孟婉婷聞聽此言,心思才一鬆。公爹景子喬向來喜歡三子景修讀書讀得好,人前人後時常誇讚。孟婉婷深恐自家夫君將來被奪了應得的利益。如今,有了景硯這句話,她一顆心便安然放回了肚中。
“可是,”景硯話鋒一轉,“哥哥能撐得起景家嗎?”
孟婉婷又是一陣緊張。
景硯輕輕搖了搖頭,淡笑:“我看未必吧?”
“怎、怎麼未必?”孟婉婷忍不住開口替自家夫君辯解。
景硯正色道:“哥哥確是忠厚之人,這不假。可持家大事,僅靠忠厚便可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