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宗安的這句話,梁融信服。自從先帝寵幸毛玥兒以來,整個大越就開始走下坡路。太上皇梁惠帝耗費幾十年的精力,也不過是將大越穩在這個地方,不再繼續下滑。
可要重新迎來王朝的鼎盛,甚至超過先帝,太祖創造的盛世,他們需要更多有能力辦事的人。
毛家當權的時候,任用了很多無能無德,只會風花雪月,寫辭藻華麗文章的庸才。於國策之上,毛家任人唯親,一切政策全部圍繞自己的利益來。
掏空了百姓跟國庫的口袋,養肥了毛家一群蛀蟲。
若非後來太上皇發動政變,奪權得位,這天下只怕早就改了姓氏,老百姓再次陷會水深火熱。
當得起這三個字,是如今大越最需要的。
萬宗安走後,梁融靜靜立在樹下,久久不能言語。
他想問的一句也沒有問出來,卻反而被萬宗安的言語,說得啞口無言。
在何先生面前,他曾有一種感覺。何先生,是著眼天下,胸懷蒼生的人。而他,不過是一個深陷權力爭鬥,只顧自己的小人。
他曾經努力抗爭,爭取的權力原來不是這樣用的。
權力越大,責任越大。
他曾經努力渴望權力,想的不過是護住自己和大哥,維護自己在皇室的地位,能夠安穩一生,不被人欺辱。
他從沒覺得這有任何錯,在皇宮裡,在那樣的捧高踩低的地方,沒有權力,沒有能力,便是任人宰割的螻蟻。哪怕他出身皇族,哪怕他是嫡室正統,也逃不出這扭曲的規則。
而今,在萬宗安面前,他再次有了這樣一種感覺。
彷彿稚童,仰望高山一般的巨人。自己在他面前,顯得如此卑微渺小。
權力,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存在。
萬宗安往回走,想要回到何家,繼續為何先生守靈。走到一半,隱約感覺有人跟蹤自己,可不等他發覺什麼,那道跟蹤的黑色身影就被人拉進牆角,消失不見。
他心思微微下沉,繼續往前走。他知道有人跟蹤自己,但也知道,有人出手解決了麻煩。
南海不是太平之地,而如今的許容縣,更是危中之危。可即便如此,許容縣,他必須要回來。
萬宗安仰頭,望一望天上漸漸西沉的明月,心中悵然。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此事古難全。
與這匆忙的時間相比,人生短短數十裁,便是白駒過隙,渺小的不能再渺小。
生而為人,這人間的苦楚實在太多太多。何州慨死了,無論如何他必須來。他必須親自來送一送,這位故人,最後一程。
從此陰陽兩隔,人鬼殊途。也不知黃泉路上再相逢,老何是會笑盈盈地跟他打招呼,還是破口大罵,將他噴的狗血淋頭。
時間過得真快,那些事,好像不過昨日才發生,轉眼間已經這麼多年。
在那一邊的他們,不知是否已經投胎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