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會子布倫在把於汀蘭救回公寓後,請了使館區最有名望的洋人大夫來看視,並開了些對症的鎮靜安神藥物調理,竟讓她慢慢清醒了過來。
雖然在她過去的印象裡,從來就沒有對鐘信與秦淮有過什麼好感,可是這一次,於汀蘭再是刁蠻霸道,卻也知道自己現在的命,是這兩個人和菊生給的。
而鐘信和秦淮雖然事後再沒有露過面,卻透過這個洋鬼子,暗示她要抓緊聯系自己的父親,想辦法將謀害她的丈夫與小姑繩之以法。
於汀蘭此時已顧不上去想對方是不是別有目的,只知道自己這條命,畢竟是他們救的,而殺自己的人,也必須要給老孃受到懲罰!
所以當她聯絡上父親的時候,便哭喊著將自己的境遇說與了父親知曉。
那於父在官場上正在得勢,盛氣淩人,卻哪知素來稱王稱霸的女兒,此時竟然受了這樣的折磨,更險些死在姑爺的手裡。
他在氣炸了肺之際,終是老謀深算,一邊急忙帶著人手從外地親自過來,一邊透過上層關系,施了重壓給這邊的官差,讓他們立即看守住鐘家的二少爺鐘義,只待自己這邊接到女兒,保障了她的安全後,立即便下令捉拿這個親手殺人的姑爺。
這工夫,鐘家二小姐鐘秀手中的電話還在耳邊,一張常常掛著梨渦的臉,卻變得像僵屍一樣慘白。
電話雖然沒有結束通話,但是對面傳來的,卻是“嘟嘟嘟”的忙音。
因為方才打來電話的人、她的二哥鐘義,已經在和她急促地說了幾句重要的話後,忽然低聲說了一句,“來不及了,他們來了,你趕緊跑吧,秀兒…”
鐘秀知道,這時候的二哥,一定是看到辦公室門口官差的身影,便扔下了電話。
而在這之前,他告訴自己的,卻是讓她膽顫心驚卻又惱怒無比的一件事。
原來鐘義在官差中也結識了些朋友,多年來靠金錢打點,頗有幾個交情深厚的密友。
而當他剛從官家回到公司,便接到了其中一個官差密友的電話。
那人極緊張地告訴他,說是剛剛聽到訊息,上峰很可能要派出一隊官警,在近期去他的公司緝拿於他。
而緝拿他的理由,便是他夥同親妹,意圖殺死自己的結發妻子。那人一邊提醒他眼下於家下了狠手,從高層壓下來要重刑于他,讓他速速跑路,再作打算,一邊叮囑他,說他妻子正是向官方舉報之人,而且聽內幕訊息說,救了她的人便是鐘家的七少爺夫婦,要他兄妹在出逃時也要小心提防。
鐘義得到這個訊息,自然是魂飛魄散。他不知道他那官差密友的訊息,已經滯後了許多,自以為還有逃脫的可能,便急忙先給鐘秀掛了電話,通知她速速收拾細軟,等自己回去接她。同時他又把方才這些話都說與她知道,尤其告訴她壞了他二人好事的,果然便是老七夫妻。
誰知他這邊剛把這訊息說完,那邊辦公室的房門已經被官差踢開,鐘義頓時傻了眼,只知道讓鐘秀快跑,便扔了電話,束手就擒。
這邊鐘秀心思細敏,只憑二哥前後之語,便已經知道了原委。眼見二哥已經被官差緝拿,知道自己二人既犯了殺人案在前,有了於家的勢力重壓在後,即便不得死刑,若要被官差拿住,活罪也不能輕饒了。
這工夫她若要速速逃去,大約也不能一時半刻便被抓到,可是難道自己一個鐘家千金,從此便要過那終日逃竄、見不得光的日子不曾。
想想這樣的慘狀,自然都是老七夫婦那一對賤人所致,如若不是他們從中做梗,那於汀蘭早已成了井中的野鬼,屆時對外宣稱她産後抑鬱發瘋,投井自殺身亡,完全死無對證,自己和二哥又如何能有這樣可怕的結局。
一想到這些,鐘秀慘白的臉上竟由又驚又恨,慢慢生出一個笑容,只是那笑容看起來倒似比哭還難看可怖。
她對著鏡子整了整形容,咬了咬失血的嘴唇,讓它們生出血色出來。然後高聲叫了碧兒進來,讓她立刻找來幾個心腹小廝,帶了棍棒繩索,立刻跟她去往泊春苑。
碧兒聽她這話,臉色倒變了又變,雖然早知道眼前的二小姐心狠手辣、心計深沉,但卻也從未見過她像現下這般,從面龐到骨子裡,都滲出一份毫無遮擋的怨毒。
她不敢忤逆,忙找了幾個小廝過來,跟著鐘秀便匆匆往泊春苑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