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讓一個丫頭在自己背後咒罵自己是蠢貨,秦懷可以,秦淮不可以!
他性子中自有一股天生的倔強與執拗,雖然只是一個普通的男孩子,但是在現實生活裡,也從來都是不卑不亢,遇強則強。愛看大眾化網文的他,最愛的小說人物,卻是《紅樓夢》中自尊果敢、美而帶刺的紅玫瑰探春。
“還愣著做什麼?快幫大奶奶把腳擦了,再把床鋪收拾了,我們好睡覺!”
鐘仁嘴裡吩咐著雀兒,右手卻伸出食指,在秦淮眉角那顆痣上輕拈了一下,喉結滑動著,眼睛裡透出一絲猛獸般的慾望。
這慾望讓秦淮感覺害怕,下意識便打了個寒顫。
穿書過來至今,這是他最擔心的事。
雖然書中的鐘仁一直不與秦懷同房,還給他帶上了守貞鎖。可是誰知道,這個有些古怪的大少爺,什麼時候會忽然發瘋。
雀兒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卻沒有走過來的意思。
秦淮抬眼看了下鐘仁,眉梢的痣跟著動了動,複又低下頭踢了踢兩只帶著水珠的腳,聲音甜脆:“怎麼,大爺都叫不動你啦!”
雀兒的臉上有一股氣,在她的眉眼和唇齒間來回沖撞著。
鐘仁瞬間掉了臉子,用力咳了一聲。
雀兒聽到了,喘了口粗氣,終還是走過去,抓起床邊擦腳的絲帕,死命地按在秦淮的腳上,用力擦拭了兩下。
“不愧是老太太房裡出來的丫頭,活幹得就是好,還真是天生伺候人的命呢!”
秦淮的聲音很是誠摯,倒像是發自內心在誇獎雀兒的樣子。
正在擦拭地面的鐘信聽清了他的話,佝僂的後背微微晃了晃,幾不可查。
雀兒哪裡聽不出秦淮的嘲諷,手裡的絲帕氣得哆嗦起來,剛要開腔,門外忽然傳來幾聲叩響。
“大少爺,您睡下了嗎?我是蕊兒!”
這是鐘仁嫡母、鐘家老太太何意如房裡的親信丫頭。
鐘仁沒有做聲,卻朝雀兒抬了抬下巴,搖了搖頭。
雀兒強壓怒氣,勉強從秦淮那邊轉過身,揚聲道,“大少爺喝了酒,已經睡下了,老太太那邊可有什麼事吩咐嗎?”
“老太太讓我告訴大少爺,明兒個是咱們家大姑奶奶的生日,她要在園子裡的品簫堂擺上幾桌家宴,把姑奶奶接回來慶賀生辰,不僅闔家上下都要到場,還請了族內幾房重要的親眷,讓大少爺勿必推了外面的應酬。”
雀兒答道,“就請回了老太太,我一定說與大少爺知道。”
門外的蕊兒應了一聲,忽然又道,“哎呀我這腦子,有件事險些忘了。老太太又說了,大少奶奶進門多日,還一直未與族中人等相見。明天是鐘家的齊整日子,他也是要過去的。老太太特意叮囑了,大少奶奶雖是男妻,也要顧念些未出閣的女眷,還請大少奶奶形止最好素淡著些!”
雀兒一雙眼睛輕蔑地橫了一眼秦淮,嘴裡卻笑道,“還請放心,我一定把老太太的話給帶到,老太太真是識大體的人,連這種事都替我們想著,只是這素淡二字,有些人怕是聽都聽不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