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倒是有點意思。”南弦知道這個黃文尚和司辰感情甚篤,可最後反手就是一刀,當真是撕破了臉。
當初他故意引司辰趁夜來找他相會,並親手給司辰繫上了偏著的發帶,而文逸與李中正幽會的地方正是司辰的必經之路。果不其然,司辰撞破了李中正的私通之事,雖然幸運的沒被瞧見正臉,但最終還是被徐真認出了背影中那條偏著的發帶。
當晚之事涉及李中正的清譽,更事關引劍門和上元宗兩派的利益,一旦被司辰告發,李中正必然身敗名裂,於是便生出殺人滅口之心。
只是賞劍大會上耳目眾多,司辰又不可能不對他們有所提防,既然要動手,就必得一擊即中,斬草除根,於是他理所當然地想到了司辰身邊的好友,自己的親傳徒弟——黃文尚。
想想賞劍大會期間的這一幕幕,南弦便覺得這些所謂的正道仙門真是有趣,他還沒真正動手,自己人倒是先殺了起來,土崩瓦解得未免太容易。
“主人,我一直有一事未明,這黃文尚到底為什麼要背叛司辰呢?”
季雲杉抬頭一看,正是來給南弦送湯藥的文逸。
南弦接過她遞來的藥碗,裡面黑乎乎的,還帶著血腥味,但他還是眉頭未皺一下地直接喝了下去。這湯藥終歸是治標不治本,邪靈劍裡的上古妖獸之力過於強悍,並非輕易就能降服,今日在劍室就耗損了他不少力量,看來他必須要把關於爐鼎的計劃提前了。
他心中所想並不為人知曉,只是回道:“黃家這一代已經衰落,黃文尚是家中的長子,卻要受族中長輩的羞辱和奚落,任誰也不想一輩子做那任人欺淩的喪家犬吧。至於其它的原因……怕是要問他自己了。”
後院。獨自一人坐在房中的黃文尚,正在收拾自己的儲物囊,將裡面的東西一件件取出來,直到翻出那封血書。
血書的字跡歪歪扭扭,鮮血染成的一筆一劃讓人看得觸目驚心,上面只寫了四個大小不一的字:哥哥救我。
黃文尚望著上面的字,靜靜地出著神。他不知道司辰現在是不是已經斷了氣,慘死在那片雪地裡,被帶到魔修南弦這邊的他依然是一隻任人揉捏的小蟲罷了。
不知為何,他忽然想起小時候的那一年寒衣節。他一個人蹲在路口在給死去的生父生母燒紙錢,盆裡的火苗在寒風中燒得正旺,將他投進去的紙錢燒得灰燼到處翻飛。
這時候他聽到了妹妹黃瑩的哭聲,那是他從小聽慣了的。黃瑩說不好話,遇事便只會哭,只會找他這個哥哥。
他急忙起了身,朝哭聲傳來的方向迎去,果然見到黃瑩頭上鼓著個包,正哭著向他跑來。她晃晃悠悠的小身子後面還追著幾個鄰家的男孩子。
“你別跑啊!”
“別跑!”
“沒父沒母的小雜種,你別跑!”
黃文尚很想沖上去反駁他們,卻發現所有的話都卡在了嗓子眼裡,說不出來,最後只能沉默著將跑過來的黃瑩攬在了自己懷裡。
對方一看是他,並不懼怕。黃家長子這個身份早就名存實亡,連鄰家的孩童都已知曉。
用手指為妹妹輕輕拭去淚水,檢查了下她頭上的傷口,所幸看著並不太嚴重,回去上點藥就會好了。
從前的他恐怕這會兒直接就沖上去和那幾個人廝打成一團了,可現在,他已經懂得了不得已的忍讓。
沒有錢財富貴,沒有地位聲望,就沒有反抗的資本。
他看了那幾個男孩子一眼,執起妹妹的小手,拉著她轉身離開。
“黃家的小雜種又跑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