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袁崇煥加固寧錦防線,以遼治遼、以遼御遼的觀點都沒有錯,只是欠缺駕馭全域性的能力。還缺少一種豁達的胸懷,不像孫承宗那般容人,寬宏大量。
翻開歷史,不難發現,袁崇煥督師遼東之後,都在憑著個人的好惡用將,軍中幾乎聽不到其他的聲音,沒有孫承宗的那種兼聽則明,採用諸將建議最好的那一個建議。
而且,像毛文龍這些人,無論是軍功,還是資歷,亦或是在遼東的威望,絲毫不輸於袁崇煥,隱隱還略勝一籌,強勢之下,袁崇煥又怎麼可能駕馭得了這些人?
還有袁可立,明明與毛文龍不合,知道後者開始權大自傲,很難約束,但袁可立依舊會從大局出發,該支援的時候就支援,該向朝廷請功的時候,一點不會扣毛文龍的功勞。
袁崇煥倒好,上任沒多久,就將不服管束的毛文龍弄死,一時間,使得遼東的將領鬧得人心惶惶,有一種兔死狐悲之感。
殺一個毛文龍沒什麼,但所代表的意義卻非同一般,一個總兵就那麼死了,還是立功無數,對抵禦建奴有很大貢獻,毛文龍就被那麼一刀砍了,那些遼東將領怎麼可能有安全感?
如此種種,在遼東埋下了許多隱患,最終打破了遼東相對穩定的局面,否則,亦不會出現後來的種種,使得皇太極打進了關內,兵臨北京城。
從某種程度來講,袁崇煥死得並不冤枉,崇禎也有責任,如果直接啟用孫承宗,恢復薊遼督師一職,也不會有後來的種種,使得遼東的形勢急轉直下。
袁崇煥之後,孫承宗繼任薊遼督師,很快就穩定了大局,足以說明這一點,就當時的情況而言,整個大明王朝,沒有孫承宗更能勝任這個職位。
越高的職位,個人的專業才能就越弱化,更加考驗一個人綜合能力,不外如此!
賈亦韜搖了搖頭,將腦海裡的這些念頭暫時放下,隨手抄過兩本奏摺,遞給孫承宗的同時,緩緩說道:“孫愛卿,實不相瞞,在你來之前,朕就有過重新啟用袁可立的想法,奈何袁可立以種種理由推脫,就是不肯入京述職。”
孫承宗明顯楞了一下,接過奏摺的雙手更是微微一頓,沒有立即予以回應,而是快速展讀起來,賈亦韜的聲音再次響起,詢問道:“孫愛卿,你可知道其中的原因,袁可立為何不願意入京述職?”
一目十行,飛速瀏覽,不過是十幾個呼吸的時間,孫承宗就已經看完了兩本奏摺,聽到賈亦韜的詢問,猶豫了起來,明顯有什麼難言之隱,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孫愛卿,有話儘管直言,不管是你,還是袁可立,朕都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想儘快穩住遼東的局勢,讓合適的人補上合適的位置。”
斑白的頭髮,爬滿皺紋的面龐,述說孫承宗蒼老的同時,時刻提醒著這位老者已經六十五歲的高齡,也表明孫承宗經歷了世事滄桑,閱歷豐富。
雙眼微眯,孫承宗認真地觀察著賈亦韜,留意著這位年輕皇帝的言行舉止,神情變化,所流露出的一些東西,看到對方不像是在作假,真的是想用袁可立。
這一刻,孫承宗的心裡很是複雜,當然知道袁可立的難處,不願意出山的原因,對於這位曾經的屬下,抵禦後金時的左膀右臂,並不想打擾他目前的平靜生活。
然而,遼東的形勢危急,迫在眉睫,和賈亦韜一樣,心裡非常的希望袁可立出山,坐鎮于山東半島,再現自己經略遼東時的格局,加固和延伸寧錦防線,使得建奴無可乘之機。
尤其是黃豬皮東征朝鮮,使得建奴的東面穩定了下來,毛文龍的牽制效果也就大打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