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中行只覺被最粗的砂紙颳了心髒,揪住對方衣領狠摜下去!
兩只狗撕咬著對方的褲腳,喉嚨裡發出嗬嗬威脅。
“你姓鮑還是姓包?!”他咬牙問。
“歷隊!我還東西!你救救我,救救我……我就想弄點錢給我弟看病……”
“是他。”姚江啞聲道。手掌撐地翻身,跪立起來,攥緊男人肩膀,摁實。前臂肌肉繃到極致,手背上青筋道道凸起。
歷中行偏過頭,這才看清他下巴上的青紫,嘴角的血跡。他另一隻手撿回了方才掉落的匕首,脊背弓起,低著頭,視線釘下去,幾乎洞穿對方的臉。額上汗水砸落,像一頭要置天敵於死地的獸。
歷中行全身重量都壓在老包身上,心痛得發緊,手底一按,對方立即疼得大呼小叫。
“姚江。”他低聲喚。
深巷晦暗,姚江緩緩轉過眼眸。
“給我。”歷中行向他攤開一隻手掌。
“中行……你知道了。”猛獸喘息著,斂起他倒豎的鱗甲,收回他尖銳的牙,指爪微蜷,和他輕聲說話。那眼睛裡原有多少不甘,照進他的影子,就釀成萬般痛苦。獸是困獸,一萬頭困獸在他的影子裡徘徊纏鬥。
“我知道了。”他說,“姚江,給我。那是我的。”
他執意索求,聲音平靜得過分,像真正的金屬籠子,鐵面無私。
姚江閉了閉眼,幾綹黑發濕漉漉懸在額前,汗水從發根淌過眉峰,經眼窩從鼻翼旁跌落,像一顆眼淚。
刀柄朝外,他把他的匕首還給他。
歷中行攏起手指,掌心沒有觸到預料中的寒涼,姚江把刀柄攥得溫熱,像他的心。
一瞬間,他紅了眼眶。
老包鬆懈下去的目光再次爬滿驚恐,看他捏住刃片,用t恤下擺裹住刀柄轉抹一圈,重新握緊。
月光一線,亮銀如刀。
“中行——”
刀鋒落下前最後一刻,姚江松開地上的人撲過去。兩具身體似流星相撞,匕首揚向半空,他抱緊歷中行,聽見轟隆隆的心跳要沖破身體去往另一個胸腔,懷裡的人隕石般熾熱,他捨不得鬆手,一次呼吸漫長如機翼橫掠頭頂,颶風過後,“砰”一聲以肘觸地。
姚淮惴惴不安,收起手機,上了後座關上車門。
“走吧。”她跟小祁說。抬起食指蹭了一下濕潤的眼角,“唐曲申讓你見鮑老大,肯定想著你會告訴姚江。萬一我哥找到他,對他做出什麼事被唐曲申曝光,萬彙就真的完了。祁望,謝謝你什麼都沒說。”
“我跟著姚總幹活兒,這點警惕性還是有的,怎麼能如他的願?”小祁從後視鏡裡瞥了她一眼。這眼神暌違已久,乍一重逢,翻起了河床下的血肉,心底盡是無力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