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手捂住她。
她打了個寒顫,清醒的瞬間,聽見把她按倒的人低聲講:婊子,只給大官睡是吧?
“所以,我哥永遠沒有辦法原諒衛昌。”姚淮說。
衛昌不公開他們的關系,不想被人講衛家把兒子放到一線歷練結果去跟下屬搞物件。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他們還是從細節中被撞破或揣測。那些人以為是潛規則,最大的可能,還是她主動攀那根高枝。
她動了別人的利益。
後來許多年她才逐漸明白,背後沒有實力或靠山,手裡沒有把柄,威脅絕不能令對手讓步,反而會激怒對方,招致報複。
“他們告訴姓鮑的,只要點破我的真面目,我不會鬧。”
婊子不會追究被誰,被幾個人上。這報複沒有代價,像碾死螞蟻一樣簡單。
歷中行的右耳感覺到貼在面板上的手機在顫抖,他抬起左手,握住右手手腕。
大雪疾下。
她掙不動了。
她沒有鬧。她睜著雙眼,等到那兩個人放心地睡著,才拖著自己的軀殼,赤腳下地。臨走時,她聽見一個溫暖的聲音在腦海裡響,跟她說,姚淮,下雪了,早點回來。
哦,下雪了。
她無聲地撿起那件長襖,裹住自己。悄無聲息地開啟門,然後跑,跑過走廊,跑出招待所大門,身後有人驚呼,她不停,一腳踏進雪裡,跑不動了,就走,她不停。
她走到了縣警察局門口。她的長襖很黑,頭發很黑,發上沾了雪,臉白,腿腳很白,幾乎和頭上、地上的雪融為一體。
她說,我要報案。
她感覺不到自己的腿,女警讓她坐下,想幫她裹上被子,她才發現膝蓋已經不會打彎了。她渾身僵著,坐不下來,被人抬著挪到椅子上躺下,她說,我要報案。
她僵硬地躺著,腿上暖和起來了,先是麻,再是癢,最後針紮刀割般地痛,她哆嗦著講完了案情,一字一句,一句要想好長時間。
然後取證。
下體被凍住了。它先是被剖開,現在又結成了一塊頑固的冰。法醫將冰鑿開,刮取冰碴。
從頭到尾,她沒什麼表情。
出取證室時,她看見有個熟悉的身影朝她走過來。
她的心一跳,定睛時,幾乎無法呼吸——比她高那麼多,那麼挺拔的人,怎麼會如此佝僂,如此膽怯?那雙好看的桃花眼,怎麼成了這樣一雙痛楚難當、目光破碎的眼睛?
是為她……因為她。
她認為自己非常堅強,等他走過來,可以給他一個放心的微笑。
可是等他真的走到面前,一聲“哥”脫口,她的眼淚就落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