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秋風滾滾,將血腥氣卷的到處都是。
韓二郎成年後奇遇,重新築基,隨後修為突飛猛進,等到黜龍幫黜落吞風君後不久便凝丹成功,可他到底是習慣了之前的莊稼把式,即便是凝丹都不能改……黑暗中,他拎著手中長劍躲在一個齊腰深的莊稼地溝裡,貼著土層紋絲不動,宛若一具屍首,待到一名呼喝不停的英軍軍官縱馬跑到身側五六步外時,其人猛地撲出,長劍蕩起輝光,竟然出其不意,直接將對方刺下馬來!
長劍從腋窩下刺入,英軍軍官當場身死,而藉著剛剛揮劍時的光亮,周圍黜龍軍士卒則幾乎是整齊的發一聲“殺”,然後立即加入到了針對那名英軍軍官下屬士卒的圍獵中。
很顯然,這種事情已經不是今晚第一次發生了。
實際上,戰到後半夜,韓二郎已經親手格殺了三四十人,而且頗多軍官,這類小規模小範圍的圍殺也成功了三五次,放在兩三千人的戰場上,足以改變戰局。
可即便如此,黜龍軍依然沒有樹立優勢,之前笑出聲的韓二郎此時也笑不出來了。
沒錯,王老五繞後成功了,他從東側點燃了英軍倉促立下的半成品營寨,這毫無疑問使得前方野地中混戰的英軍陷入到遲疑與混亂,而且也的確撤退了,韓二郎也成功迫上。
然而,就在這位黜龍幫新銳領軍頭領準備一鼓作氣,奪取這個半成品營寨,確立今夜的勝利時,雙方的援軍都到了!
黜龍軍來了兩個營,一個是身後跟來的賈閏士營,一個是東面修武來的王伏貝營;單對應的,英軍也來了三千多增援,而且早一步抵達,成功接應住了原本動搖的四五千眾,從而依舊保持著兵力優勢……現在的情況是,雙方六千對九千,黜龍軍兵力稍為劣勢,但之前卻取得了一定勝勢,使得一部分英軍的組織混亂起來……最後,自然就是現在失控的拉鋸戰。
非只如此,戰場的範圍也在失控,從原本沁水北面的野地裡一路打到英軍那個半成品營寨,又從營寨散開,到最後雙方根本不知道兵在何處、將在何處,只是在沁水北岸各處亂戰。
這種情況下,闞稜接到了求援訊息,並且迅速確定,自己是距離戰場最近的幾個營之一……但他並不準備立即增援,因為他這裡也已經開戰了。
非只如此,新溫城的城南,闞稜立在馬上,側著頭看了一會,對戰況明顯不滿意,跟韓二郎一樣,他現在也笑不出來了。
原因再簡單不過,自己的兩千人是義子軍的精華,而義子軍是淮右盟的精銳,換言之,這個營是淮右盟最掐尖的精華所在。結果呢?這麼一支兵馬對上倉皇棄城而走的一支敗軍,為首者還是當年在淮西遇到的手下敗將,卻居然不能速勝!
這還能高興的起來?
看了片刻,闞稜終於將目光集中在了戰場一處地方,然後躍馬擎槍而去,相隔百餘步,便見到彼處真氣光芒閃過,乃是繼續前進不停,遙遙大喝:“閣下莫非是淮西手下敗將胡都尉嗎?如何還敢在淮西男兒面前露刃?!”
胡彥聞得此聲,饒是早有心理準備,也不由一顫,繼而握緊了手中彎刀,扭頭相對:“闞稜!我家司馬公與你們張首席一併定下盟約,之前過去幾個營都專門讓開與我們安坐城內,如何到了你這裡竟要刀兵相向?難道是杜破陣降了白橫秋,故意使你做陣前挑撥?”
這話倒是有些刁鑽。
然而,闞稜絲毫不為所動,反而冷笑:“胡彥,天下皆知我是義父最忠心的義子,難道把我安排到此戰前列的張首席和大行臺諸位龍頭不知道嗎?他們都不怕我壞了東都與鄴城的大局,你怎麼怕起來了?”
說話間,其人已經迫近,卻是捲動真氣,飛起一槍,直接擲向之前胡彥說話所在……胡彥大驚,趕緊抬起彎刀格擋,但到底是倉促應對,外加比不得對方氣力旺盛、真氣充沛,雖然勉強格擋,可右臂也痠麻失控,一時真氣運轉艱難起來,連刀都只能換手。
另一邊,闞稜眼見突襲得手,復又從容從身側親衛手中接來一杆掛著鎖鏈的長刀,只在數十名修行者義兄弟的護衛下緩步推進。
胡彥已經受傷不說,他身側的親衛根本沒法與闞稜的親衛對抗,幾乎一個照面就被擊垮,在黑夜中散去了,胡彥本人也只能拖著傷臂低頭逃竄。
闞稜打馬跟在後面,只將長刀橫在身前,不急不緩。
眼瞅著追上,胡彥忽然趁著一個土埂返身蹬腿,滾著真氣而起,卻是翻身朝著身後凌空劈來,身後之人早有防備,長刀一甩,輕易格擋,但胡彥一擊同時,早已經激發真氣,便要趁勢騰躍起來,就此逃竄。
只是可惜,闞稜所用長刀尾巴上居然還有一條長長鎖鏈,鎖鏈後方還繫著一柄鐵錐,此時也借勢一甩,將包著真氣的鐵錐蕩起,竟然在半空中將對方纏住,然後只是一拽,便將對方拽翻在地。
周圍親衛早有準備,之前故意落後,此時又趕緊衝出來,不知道多少條鐵鏈鎖鉤跟上,登時便拿下了敵將。
胡彥一開始就曉得自己無論修為、氣力、武藝都差對方,此時被擒竟也沒有多少憤恨之態,腰上頂著鐵錐也不管,只梗著脖子去看新溫城,彷佛那裡有什麼了不得的事物一般。
闞稜也望了一眼,然後嗤笑一聲:“胡都尉,你是不是看錯方向了,這時候不該往南邊看嗎?還是你覺得這城裡的一些財貨能拴住我,就不去追你的人了?”
胡彥這才面色僵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