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蕭瑟,黃沙漫天,北境的秋風帶著冷峻的寒意,入骨三分。帶著令人絕望的死亡氣息,獨孤慕語知道,有些東西,就要失去了。
一隻冷硬的手攀上她細長的頸,冰冷的手彎曲著掐上她的喉。耳邊是邪魅而笑聲,手腳均被束縛住,她只能生硬地扭動著脖頸以圖掙脫這瀕臨死亡的窒息感。
頸上的手微微鬆了鬆,北風捲起她的長髮矇住了她的眼。她努力透過細小的縫隙,雙眼一刻也不願移開馬背上冷峻的面孔。他的神色愈發地低沉,她看不大清,只覺得他的眸似乎要將身後的千軍萬馬都吞噬了。
今日能將他逼到這一境地,魏文琰不愧是魏國的戰神。禤逸勾起唇角道:“魏文琰,帶著你的人退回五十里外,否則,我就殺了她!”
魏軍來勢洶洶直取吳營,吳軍被迫已拔營退出了魏國境內。魏文琰卻絲毫沒有作罷的念頭,率兵北上欲直取吳國城池。
禤逸話語一落魏軍頓時陷入一陣慌亂的境地,眾所周知他們的王爺視這王妃如命。此番一鼓作氣定能取回前些年被吳國侵佔的城池,也可殺殺吳國的狼子野心。可如今吳軍以王妃為質,只怕他們不能如願。
馬背上的人身子僵著,幾乎是沒有考慮便應承了下來。“好!只要你將她交回,本王即刻率兵撤回。”
“王爺!不可!”
身後的一眾將領異口同聲地反對道,更有甚者直接上前勸阻,試圖曉之以情,動之以禮。馬背桀驁的人臉上帶著不可撼動地堅定神色,他只予了諸人一個淡漠的眼神便道:“本王說過,王妃若尋不回,爾等,統統陪葬。今日不過是幾座城池,讓了又何妨!”
紅顏禍水,紅顏禍水果真是不錯。一老將軍怒喝道:“王爺,早年將被吳國奪走的幾座城池一直是先帝的一塊心病,如今唾手可得。請王爺三思,切勿為了一個女人而棄了幾座城。”
“都不必再說了,本王意已決!區區幾座城罷了,於她,不過是幾粒塵埃。”魏文琰淡漠地吐出幾字,眼中只有對面那身陷囹圄的人。有了軟肋便毫無迴旋的餘地,他費盡心思疏遠於她就是怕會有今日之事。
黃沙漫天,一襲白衣的似乎下一瞬就會被捲走。她那樣瘦弱的身子卻被禤逸禁錮著不能動彈,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頭洶湧的氣血就要將他燒盡。
“不要!”她看著魏文琰拼盡全力吐出幾字,聲音沙啞低迷,冷漠的眸子染上了哀傷的霾。
她一直都知道,他是天之驕子,是魏國的王爺。她從來就不是心胸廣闊之人,她小氣得很。她只想他屬於她一人,當她看到那數不清的流民時,她生出了憐憫之心。她做不了救世主,但她也不願做那禍國的罪人。
禤逸的手緊緊地掐著她削薄的肩,邪魅的鳳眼微眯著說出恬不知恥的話:“聽聞穆親王足智多謀,不過兩天光景便將我國大軍逼退百利。今日你要換回你的王妃,那便要給你的誠意,畢竟,於虎口謀食的風險我可擔不起。”
做足了虛偽的鋪墊禤逸又道:“你自斷一臂,率兵退回,我便將她毫髮無傷地送還!”
獨孤慕語露出驚駭的神色,雙目裡透射出冰冷的目光,眼中的光似乎要將禤逸四分五裂。從禤逸接近她的那日起她就知道這人是淬了毒的,近不得,如今他果然將她置於萬劫不復的境地。
禤逸低語道:“不要怪我!”
他所做一切從來就只是為了吳國,像他這種人,沒有心,也不會有心。卻在她那樣看著自己的時候,他感到胸口被什麼壓著,喘不過氣。
一陣寒光透出,魏文琰手中已持著長劍。習武之人斷一臂無異於自毀一半修為,一直靜默不語的李靖寒跪到他的馬下道:“王爺三思!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禤逸此人,心思最深沉不過,只怕青山還在,大樹卻被連根拔起。魏文琰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雙眸定定地看著她,雙唇啟合著,比出幾字“不要怕!”
她拼命地要掙脫開來,禤逸手上的力道卻愈發地大,似乎要嵌入她的皮肉中。她發了瘋一樣搖頭嘶吼道:“不要!你不要!”
魏文琰眼神卻堅定十分地舉起劍,用幾座城和一臂若能換你安好,我甘之如飴。他利落地舉起長劍,就在千鈞一髮之際,禤逸身後射出一把箭,直直射中他的左肩,也打落了他手中的劍。
身後的諸人神色緊張地上前欲檢視他的傷勢,卻都被他制止住了,身子挺直地看著對面的泱泱人潮。
人群中的吳國太子嘴角露出得意之色道:“穆親王的誠意本王已經看到了,斷臂就免了。只要你們即刻退回,你的王妃本王自當完璧歸趙。數十萬將士為證,本王說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