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本來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一天,他睡到自然醒,把自己捯飭得人模狗樣,去參加了朋友的生日派對。派對到深夜還沒有結束,淩晨三點多,母親鄭秋萍突然給他打了一個電話,要他馬上回家。
母親口中的家是父親的別墅。來Б8。50;57.96.9蹲全玟
他趕回去的時候,別墅裡燈火通明,宋承良正在書房裡訓話,大理石地板上碎了一地花瓶殘片。宋憶文認得出來,這些殘片是去年宋憶武在拍賣會上高價拍來送給父親的青花瓷器。
宋承良大動肝火,要宋憶文立刻住回家裡,下週開始熟悉公司業務。
宋憶文低聲應了,又瞟了一眼站在書房中央的宋憶武,但這個角度,他只能看到宋憶武沉默的背影。
外人都羨慕他有一個成績優異,溫和謙遜的哥哥。他們兄弟二人並非由一個母親所生,年齡也相差了十二歲,可不論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宋憶武從來都是第一時間想著弟弟。
宋憶文也這麼覺得,直到他十八歲生日那一天。
那一天,宋憶武為了給他慶生,包下了一整間高檔會所。這位天天被外人稱贊的優秀兄長坐在真皮沙發上,藉著身旁漂亮姑娘的手點了一支煙,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挑一個,這是哥送你的生日禮物。”
宋憶文看著包房裡那一排衣著清涼的年輕姑娘傻了眼。
他不說話,宋憶武便幫他挑了兩個,最後宋憶文被逼急了,直接跟宋憶武出了櫃。
他永遠都忘不掉宋憶武那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宋憶武把煙頭在大理石臺面上撚滅,朝會所經理揮了揮手,送走了那些姑娘,宋憶文才剛松一口氣,十多個漂亮男孩又排著隊魚貫而入。
“挑你喜歡的,如果都不喜歡,我讓他們再換。”宋憶武笑眯眯地說,“別擔心,你這麼乖,家裡的事情,哥一直替你擔著,這點小事,自然也會替你保密的。”
宋憶文一個都沒選。他逃跑了。
他以朋友給他慶生為藉口,膽戰心驚地在國外躲了半個多月。
父親在這方面觀念有多傳統,宋憶文再清楚不過。在宋承良眼裡,兒子的最大使命就是給宋家傳宗接代,不願意結婚生子,那叫大逆不道。
但宋憶武似乎真的沒有把他喜歡男人的事情告訴宋承良。宋憶文也是那時才知道,宋承良把挺著大肚子的鄭秋萍娶進門的時候,宋憶武的生母才剛剛過世三個月,又過了三個月,他出生了。
自那以後,宋憶文再也沒有對自家的生意表現出一絲一毫的興趣。他和宋憶武心照不宣地達成了一個共識——他負責踏踏實實地做個不思進取的紈絝,宋憶武負責承接父親的期待,以及宋家的産業。
他早就知道自己這同父異母的哥哥是個善於偽裝的斯文敗類,但今天這場爭執還是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都過去一個月了,現在反悔,無非就是想要點錢而已。”宋憶武面無表情地說,“這種小事,小謝不該來打擾您的。”
小謝是宋憶武的助理,宋憶武知道這個助理是父親安插在他身邊的耳目,事情傳到父親的耳朵裡,他也並不意外。
整件事情要怪他自己。他失誤了。他一點也不喜歡年紀小的,現在也只找你情我願的。可那個女工實在是不識好歹,喝個酒不情不願,好像自己多高貴似的。
令人掃興。
“小事?”宋承良的聲音突然拔高,“我怎麼生了你們這兩個混賬東西!一個不學無術天天不見人影,一個三天兩頭搞出這種丟我老臉的勾當!”
他盯著宋憶文看了幾秒,又看回宋憶武。
“你當現在還是十年前?”他再一揮手,另一隻瓷瓶也嘩啦啦地遭了殃,“當年你給老林捅出那麼大的簍子,你覺得他還能再忍你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