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昭點了點頭,剛要命姜弓珍督大軍進攻,前鋒兵馬使庾兢大聲說道:“臣願領本部一萬五千馬步軍出陣,只需要王上派兩千禁軍弓手協助。”
庾家在是高麗的頂級豪門,麾下控制的武班就有數百人之多,庾兢是將門虎子在國內素有知兵的美稱,他願意上陣,無疑是最合適的,王昭當即撥了兩千禁軍弓手給庾兢。
高麗的禁軍弓手部隊,算是王建時期建立的一直精銳之兵,選各州郡善射者組成。
而庾兢的父親,高麗開國大將庾黔弼就是以善射著稱,所以庾家控制的武班和部曲,也多以善射著稱。
庾兢將自家弓手與禁軍弓手混編,足足湊了七千人,在這位將二代看來,光是弓手的數量就是北寇的全部兵將的倍數了,這滿天箭雨射過去,還不得直接崩潰。
柳衣包手持一張短弓,與周圍的同鄉們聽著鼓聲,肩並肩往前走。
他們家鄉所在的平州,是屬於庾家的地盤,在平州,庾家就是他們這些苦哈哈頭頂上的天。
所以哪怕是在農忙時節,庾家一聲令下,他們就只能將農活扔給年邁的爹孃,拿上自己的武器,吃著庾家發下來混合著大量野菜甚至泥沙的餅子,來到這幾百裡以外的平壤與北寇拼命。
柳衣包之所以有這麼個奇葩的名字,是因為他生下來家裡太窮,連為他做一件嬰孩小衣服的布都沒有,是他的舅父把自己衣裳撕開一大塊,用這塊布將他包裹起來,最後也用這塊布給他做了件衣裳。
想到自己這個名字,柳衣包就把視線投向了前面一排那個還在抹眼淚的小子,是他舅父的兒子,他的親表弟。
至於為什麼表弟要抹眼淚,柳衣包很知道原因,舅父年前不知道怎的眼睛就看不清楚了,家裡傾盡餘財給治了好幾次都治不好,生活都成問題,就跟別提耕種了。
現在表弟一走,家裡就沒了人,雖說還有鄉鄰能幫襯下,但所有的鄉里都是男丁被徵發只餘下了老弱,又能幫多少呢?
柳衣包心裡沉甸甸的,他抽動了兩下鼻子,不知道等打完北寇回去,家裡的田地是不是都荒蕪了,舅父會不會已經。
胡思亂想中,突然一陣鼓響,前面傳來了此起彼伏的軍令,這一下所有人都慌亂了起來,因為這聲音他們哼熟悉,是開戰的鼓聲。
庾東舸身穿一副精良的掛甲,手持用了牛筋的強弓走在最前面。
他是平州庾家的遠支,混了個武班的資格,選了個平州庫守隊正的小官,在鄉間有三百畝土地,附近兩三個鄉里的佃租,也由他代替庾家收取。
別看是個小官,但手裡的權力可不少,特別是代收佃租的這一項,這給了庾東舸上下其手的權力。
反正庾家要的是總數,至於具體誰繳的多,誰繳的少,那都是他說了算。
這在鄉里之中,跟擁有了生殺大權沒什麼區別,想要少繳租,誰家獵戶打了野獸,最肥美的肉要孝敬他,誰家打了魚,最大的也要奉上來。
甚至誰家的小娘、小媳婦長得好,過來伺候幾晚,那也是常有的事。
有了這麼大的好處,庾東舸對給予他權力的人極為忠誠,穿上了這件掛甲,拿上了強弓,他在心裡發誓,一定要把打擾他好生活的北寇給殺乾淨。
哐的一聲銅鑼響,左邊的隊長大聲怒罵了起來,讓所有人加快速度上前。
這是因為還沒到射擊距離呢,就有人開始放慢步距,導致一群人走了二十多步,實際上才走了平日十步距離而已。
“你們怎麼能這麼怕死呢?忘了是誰讓你們有白米飯吃的嗎?”
庾東舸怒火中燒,隨著隊正的怒罵,他也咆哮了起來,並且加大了步距,一下子就上去了一大截。
周圍有人卻覺得庾東舸說的對,打北寇呢,怎麼還能貪生怕死的?於是紛紛跟上庾東舸的腳步。
但畢竟各人有各人的想法,有的跟著大步邁進,有的是在裝模做樣,走了兩大步,趁人不注意又改成小步,有人沉默著還是邁起了小步。
王景哈哈對身邊的兒子王廷義一笑,因為隨著庾東舸這一大跨步,原本還算完整的高麗軍陣,立刻就開始了七歪八扭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