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希孟著實有點驚訝,“李兄,張士誠守著淮東,可是產鹽重地,他不缺食鹽,怎麼還會允許太湖水賊賣私鹽?”
李善長又笑了,畢竟先是的魔幻程度,永遠超出了寫書人的想象力。
張士誠是有食鹽不錯,但是他依舊延續了以往鹽商的那一套,層層分潤,加之他要養兵幾十萬,鹽價就比起以往,貴了一倍不止。
他用食鹽,壓榨百姓,老百姓也不是全然沒有辦法。
官鹽吃不起,那就吃私鹽。
反正私鹽生意一直都有,你張士誠就是私鹽販子出身。
不得不說,張士誠明明應該是最懂食鹽這塊的,他不但沒有找出官民兩便的路子來,反而在元朝的弊政上變本加厲了。
他玩加倍,下面人就敢超級加倍。
沒有辦法,到了老百姓這裡,也只能在私鹽上面超級加倍。
有趣的是,因為朱家軍手握糧食,擁有足夠的議價能力,逼著方國珍給了低價。
毋庸諱言,如今的朱家軍,又差不多是天下間最清廉高效的一支隊伍。
轉運食鹽,沒有層層加碼。
因此賣給了太湖水賊之後,由水賊再轉賣給蘇州百姓,竟然價格還比張士誠的官鹽便宜了三成多。
所以說張士誠的拉胯,是全方位的,無可救藥的。
而看似水火不同爐的敵人,在私下裡還透過奇妙的商業渠道,詭異地聯絡在一起,不得不說,這是亂世特有的黑色幽默。
聽到這裡,張希孟已經胸有成竹。
“李兄,你要藉著太湖水賊運人,我也打算藉著太湖水賊,把文章送過去,你看這麼樣?”
李善長點頭,“那樣最好!咱們分頭行動,不可遲疑。聽說上位要回來了,咱們給上位準備一份大禮。”
張希孟點頭,返回了值房,張希孟立刻召集了宋濂,葉琛等人,把情況說了一遍……這幾位也是目瞪口呆,被這個世界的奇妙傷害不輕。
等反應過來,幾個人就開始了忙碌。
蘇州那邊只是拿到了一些文章,還有更多仔細的解釋,更精妙的論述,沒有拿到手。這些東西本是張希孟用來教導學生的,既然那邊迫不及待,他們就趕快整理,一刻也別耽誤,趕緊送過去。
首先就是由張希孟撰寫歷史講義……這部分主要是梳理秦漢唐宋以來的發展規律,把土地,農業,人口講清楚。
明白了這個,也就知道了張希孟這套東西的理論基礎。
然後宋濂負責撰寫諸子百家的學說,歸結儒家最初的主張。隨後還有兩漢儒家,以及程朱理學的主旨。
把脈絡梳理清楚,歷史規律和思想發展,二者一拍即合!
到了這一步,什麼天命論啊,什麼正統論啊,包括理學視之為命根子的“理”,也都瓦解冰消了。
並不存在什麼至高無上的理,談理氣,談心性,談這些空的東西,都只是不瞭解歷史演變的規律。
拋開一切紛繁複雜,最根本的只有兩個字: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