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竹君站起身,屈膝行禮,“竹君多謝太子。”
方才她有些失態,不該那樣情緒外露的,太危險了。
她重新坐好,心情很是複雜,但這是東宮,那麼多耳目,應該做什麼,她心裡很清楚。
“霍雲霄?”溫竹君握住他的手,只覺一片滾燙,小心翼翼地湊過去,但霍雲霄一動不動,也沒見他喊自己,“霍雲霄,你醒醒?”
鐘太醫帶著另一個太醫過來,和溫竹君見禮後,便拿出了一個皮袋子,一開啟,裡面一溜的金針。
溫竹君見狀趕緊讓開,一扭頭,就看到被掀開的被子下,霍雲霄身上橫七豎八的傷。
她沒有習過武,看不出是什麼武器,但傷口捲曲,猙獰泛白,有些在癒合,但有些地方還淌著血,看起來很是慘烈。
沒多會兒,霍雲霄身上就紮了不少針,偏偏針是金色的,在燭火下閃著金光。
隨後又有宮女輕而快地進來,手上託著一個黑漆漆的藥碗。
鐘太醫配合宮女,花了不少時間,好歹是將一碗藥給灌了下去。
溫竹君看著覺得眼暈,渾身泛涼,便側過頭,正好看到太子妃站在一邊,一臉擔憂地看著她。
“你別擔心,”太子妃見她眼神對過來,便走了過去,“伯遠不會有事的。”
溫竹君垂著頭,輕輕嗯了聲,隨即一聲不吭。
暮色四合,薄霧漸漸圍攏,屋內也有些寒意。
太子妃叮囑宮女屋內的炭火不能斷,又與溫竹君坐在一起。
“您去休息吧?”溫竹君感激地朝她道:“小殿下還在等您呢,這裡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太子妃抿唇笑了笑,但身體沒有動。
“竹君,你是不是覺得,太子工於心計、不近人情?”
溫竹君低著頭小聲道:“竹君不敢。”
“咱們女人之間的話,不用擔心,我不會告訴他的,”太子妃朝她眨了眨眼睛,“其實我們也不太想讓伯遠去,但沒人比他更合適了,太子真正信任的人,不多。”
溫竹君咬著唇,輕輕點了點頭。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站在霍雲霄的角度,這便是能一死報君恩的信任吧。
太子妃握住她的手,笑道:“其實我以前也問過,何必呢,他其實不用爭,也不用管,按部就班地過去,只要時候到了,他就會有許多的機會……”
她頓了頓,嘆了口氣。
“可他不願意,說等到那時候,有些不該活著的人,說不定都已經高官厚祿舒舒服服地享受了一輩子,又得意洋洋地躺進棺材,可能還要送進太廟供奉,流傳萬世,他不想那樣等著。”
溫竹君心內暗嘆,她果然猜對了,心思深沉、老謀深算的老狐貍太子,骨子裡就是個理想主義者。
又遇上了霍雲霄這個正義感爆棚的傻憨憨,本就熟識的兩人,當真是一拍即合。
她有些沒忍住,斟酌道:“您也知道,我開了幾家鋪子,經常和那些市井裡的人打交道,其實普通人並不在乎上頭的人是誰,她們只在乎明天能不能吃飽穿暖,有沒有被褥防寒,當今盛世,除了貪腐,別的方面也大有可為,貪贓枉法的官員從古至今都有,抓不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