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這事兒,兩輩子都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她心裡還真有些緊張,或許是這次婚典太過正式繁瑣隆重,又是第一次經歷,讓她還真有了點結婚的感覺。
此刻她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小子,不管你什麼鬼樣,娶到我算你走運。
霍雲霄面色平靜,隨意拿起一旁綁著紅綢的玉如意,伸過去,蓋頭一下子就被掀開了。
動作裡似乎帶了點不耐,絲絹差點纏著鳳冠,扯了下頭皮,微微地疼。
溫竹君瞬間便有了警覺,心裡暗罵一聲,狗東西,不願意成婚直說啊,欺負我一個弱女子算什麼本事?
但她還是在抬頭的一瞬,努力露出一抹恰到好處的微笑,按照夫人和美貌娘親說的,盡量讓自己眸光如水,秋波蕩漾,叫人一眼便覺得,她會是個好妻子。
面前是個身量頎長的青年男子,一身正紅,頭戴玉冠,腰束革帶,熒紅燭火下,他英氣的臉似乎都被映紅了。
模樣極為俊朗,英眉秀目,豐採如神,鬢若刀裁,沒有想象中武將的粗糙,新郎官的衣裳寬大合身,襯得挺拔如松,帶了點文氣,甚至說好看。
不過他的表情,看著似乎有些驚訝?是在驚訝自己的模樣還是什麼?
四目相對,臉上一點細微的變化在燭火下無所遁形,溫竹君對他臉上的驚訝,都歸結於自己的美貌,盛裝打扮,可不就是要這種效果?
霍雲霄不勝酒力般斂眸捏了捏眉心,等再睜眼確認看清她的模樣後,唇角不由自主地勾勒一抹笑,在喜婆的提醒下,端起一旁喜盤裡的合巹酒,平穩地遞給了溫竹君。
他喝了酒,嗓音沉沉,“夫人,請。”
溫竹君柔柔一笑,纖纖素手接過,恰到好處的低眉,“侯爺,請。”
喝完合巹酒後,她聞著他身上酒氣刺鼻,便猶豫道:“侯爺,要我伺候你梳洗嗎?”
趙嬤嬤在一邊輕聲道:“夫人,侯爺是你的夫君,你當敬重,言辭需注意,怎能如此自稱?”
溫竹君此時瞟了老菜幫子一眼,瘦削伶仃的婆子,兩頰幾乎沒什麼肉,眼尾細長,眼神淩厲,眉間豎紋很深,看著就不好相處。
不過霍雲霄沒有說話,也沒阻止,對趙嬤嬤的言語並未不滿,也顯見這個時候,是她要低頭。
她不想多事,便盈盈笑道:“是,嬤嬤提醒得對,侯爺,您要梳洗嗎?”
她是絕不會自稱什麼妾的,算是隨波逐流裡的一點小倔強,是自己的一點私心吧。
霍雲霄“嗯”了聲,將目光從溫竹君粉黛盈腮的臉上挪開,擰眉扯了扯衣領,朝趙嬤嬤道:“您也去歇著吧,這麼晚了,不用守在這。”
趙嬤嬤立刻點頭,關切道:“我這就下去,安神茶泡好了,侯爺記得趁熱喝。”
語調親近,類似家人。
臨出門,她斜著眼睛睨了下溫竹君,眼神耐人尋味。
溫竹君目光冷冷,也看懂了她的意思,從自己踏進房門開始,她就一直在宣示主權,在自己面前顯露地位。
雖然有點不理解一個奴婢為什麼要這麼明目張膽,但這也能表明,趙嬤嬤在武安侯府的地位很高。
畢竟主母沒了,府裡唯一的主子在家的日子也屈指可數,果真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溫竹君見霍雲霄伸著手站定,就等人去伺候,理所當然的模樣,不由眉頭一擰,立刻看向了玉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