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寂悄悄擺手讓劉恪退下,誰知劉恪剛起身準備悄悄逃走就被劉錦喊住,裴玄寂便趕緊攬住他的肩湊過去與他咬耳朵,“我看小太子的悟性可比你小時候強,別太苛刻。”
劉恪便趁著這個時間趕緊逃走了,臨走時給裴玄寂回了個萬分感激的表情。
鮮血染紅了大地,斷裂的箭矢散落在地,陰風將殘破旌旗吹起,勉強可看得出上面是個“江”字,彼時響徹雲霄的廝殺聲已蕩然無存,現今萬籟俱寂。高醒以銀槍為支點支撐著自己,他抬手擦去唇邊血跡,冷冷看著眼前叛軍。
靖武王坐在馬背上,眼中流露出一絲贊許,他說:“高將軍,只剩你一個人了,擋不住的。本王再給你一次機會,若你歸降,便封你做驃騎將軍,依然鎮守大江。你要知道,本王身後兵馬皆是正義之師!皆是為了我大江安寧!”
高醒冷嗤一聲,眼前逐漸模糊。
不能退,身後是永州百姓,他想。
“高醒,你降還是不降?”靖武王居高臨下道。
這古今兵家必爭之地上躺滿了屍首,只餘高醒一人站在血泊之中,鮮血順著他的衣襟滴下,融在黃沙裡。殘陽似血,塵沙陣陣,紅纓翻滾,他用力攥著手中銀槍,從牙關裡吐出兩字:“不降。”
一字一頓,字字鏗鏘。
靖武王冷哼一聲,“那便殺了,剝去衣服掛在永州城牆上,挫挫我那好皇侄的銳氣!誰若敢替他收屍,殺無赦!”
逸興王弱弱開口:“常言道士可殺不可辱,沒必要做這麼絕吧……”
“你心慈,劉錦卻不會對你獄中的兒子手軟。”
逸興王聽此便沒了聲響。
高醒拼死又殺了幾個小卒,叛軍把他包圍起來,十二柄利劍同時穿身,他吐出一口鮮血,緩緩望向東臨方向。
抱歉,我失約了,他想。
逸興王騎馬跟在靖武王身側,他搓了搓手,似有些惴惴不安,“你說……劉錦會不會把我兒子殺掉?”
靖武王斜睨著他,“往日裡也沒見你多待見這個兒子。”
逸興王尷尬一笑,頓了好半晌才道:“我思來想去,邠州那幾個都是些不成器的,被陳氏慣壞了,還是他懂事啊……原想著將他弄死把王位傳給幼子才讓他去散播訊息的,可現在卻改了想法,他還是得活著。”
生死大事被他輕飄飄說出靖武王也沒感到意外,他掃了眼城內逃竄的百姓,沖士卒喊道:“此番是為誅奸臣、慰先帝,匡扶我劉氏江山,切勿傷百姓分毫!”
“是!”
這時,一小卒跌跌撞撞跑來,高聲稟報:“啟稟王爺!那、那高醒是、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