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
母親淚流了滿臉,她微微搖晃著小女孩說:“馬上就不疼了……娘帶著你去東臨,那兒可好了,陛下也在那兒住著,那兒什麼都有,有大大的房子,有厚厚的被子,沒有水災沒有病痛,什麼都好……”
“可是……我好冷啊娘…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劉錦解開身上鬥篷蓋在小女孩身上,女孩母親被他嚇了一跳,磕磕絆絆地說:“謝謝,謝謝。”
裴玄寂走近瞧了眼,轉頭對宋鋒說:“找人來看看,應該是發燒了。”
“是。”
他們走進鄲州最大的糧棧,夥計迎上問:“客官需要什麼?”
調米令雖已下,但路途遙遠,災民一時半刻也等不到,因而劉錦打算先在糧棧買一點賑災。
“這稻米怎麼賣的?”宋鋒問。
“八十錢一鬥。”夥計笑答。
“八十錢?!瘋了吧!!不是一直十五錢嗎?!”宋鋒道。
裴玄寂握了把米舉到眼前看,涼涼開口:“天災當頭,你們這是坐地起價啊。”
原本在案後打算盤的掌櫃聽了這話不屑一笑,頭也不抬道:“幾位客官都是富貴人家的主兒吧,什麼坐地起價這叫靈活變通。豐年歉年的糧價都不一致,何況發生天災呢?要是一直都賣十五錢,我們還活不活了?”
“強詞奪理。”劉錦盯著掌櫃,繼續道,“八十錢一鬥,哪個災民買得起?”
“買不起從自身找問題啊,問問自己有沒有認真勞作,連糧食都買不起還活個什麼勁兒?”
“去你大爺的!”門外傳來一聲怒吼,一位蓄著胡須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你自己定價虛高還怪老百姓買不起?”
男人指著櫃上的稻米,說:“怎麼,你家米鑲了金?”
“老戴!你別沒事找事啊!”案後的掌櫃扔下算盤走過來.
“是,我沒事找事。”老戴把團起來的貨單扔到掌櫃臉上,繼續道,“老李,你可真會做生意。從我這兒買了糧再放到自家貨櫃上高價賣出,你可真行!”
老李整理了下衣服,不緊不慢蹲下把掉在地上的貨單撿起來,語重心長道:“老戴啊,昨晚調價時找沒找過你?找了吧,是你自己不調。全鄲州六家糧棧只有你戴記仍用原價,那人不都去你那兒了?還讓不讓我們做生意了?你都不顧我們死活那我們就只能想個別的辦法了。”
老李把團成一團的貨單展開,說:“這字也簽了定金也給了,怎麼,你還想反悔啊?”
老戴冷笑一聲,“是又如何,若非你派人假冒百姓欺瞞,我怎會與你簽字畫押。我今兒再和你說一遍,我戴家的糧食無論豐歲還是歉歲,統統十錢一鬥,永不改價!你休想拿我戴記的糧賣高價!”
老李冷哼一聲,抬手招呼夥計,“走——去官府,貨單在此,我看你怎麼悔!”
裴玄寂與劉錦對視一眼,默契地跟了上去,他們也想看看官府會如何處理此事。
此地地屬德清縣,距縣衙不遠。兩位糧棧掌櫃向縣衙門房報告完案情便等著縣令傳喚,再由差役領著自東側角門入,裴玄寂劉錦充當人證跟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