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渙捏了捏拳頭,無力感如巨浪滔天般席捲全身。
他得罪不起,也不敢得罪裴玄寂。
“放人”兩個字在他舌邊轉了幾番,難以開口。
一邊是隻手遮天的權臣,一邊是真相難明的事實。
“陛下口諭到——”
眾人臉上錯愕未消便齊刷刷跪下。
“傳陛下口諭:朕忽聞潘卿薨逝,臨軒灑涕,痛何如之,肱骨之臣豈能含冤而死。今特準大理寺少卿任渙搜查嶽府,查明真相。”
任渙重重叩首,“微臣領旨!”
這口諭如及時雨般趕到,他臉上的糾結掙紮消失殆盡,雙目炯炯,隱隱透出些得意神色。
隋忠一言不發地離開了此地,回府去跟裴玄寂稟報。
得到“搜查令”後,任渙火速帶著手下去了嶽府,生怕再被裴玄寂的人攔下,這一搜查卻查到了些不得了的東西。
數十名手下站在嶽府花園的水池中,往上搬著銀子。
這水池裡的水已被弄幹,池底堆滿了白花花的銀子,數目之多,令人咂舌。
任渙將銀子上繳朝廷,酷刑之下,嶽知遠交代了這些贓款的來歷。
原來私吞賑災款項的不是李甫閣,而是嶽知遠。
這次搜查雖未在嶽府搜出嶽知遠謀殺潘信的直接證據,但卻搜出了嶽知遠貪汙的贓款,劉錦依然有理由將他問斬。
至於謀殺潘信的真兇,劉錦並不在意,反而有些感謝那人。
畢竟藉此一次性拔掉了裴玄寂的兩根羽翼。
裴玄寂聽到劉錦要將嶽知遠問斬的訊息後,眼皮一掀,將手中書籍扔在桌案上,“罷了。”
隋忠為他倒了杯熱茶,垂首恭敬道:“嶽知遠自作孽,竟敢貪汙。”
“水至清則無魚。我倒不是因此才舍棄的他。”裴玄寂瞧著茶盞上升起的嫋嫋熱氣,接著道,“明年春闈自可再挑些識時務又懂事的。”
他的門下,從不缺人才。
偶爾折了一兩個,也無傷大雅。
只是潘信死得確實蹊蹺。
裴玄寂淡淡吩咐下去,讓隋忠去查清楚此事到底是誰在背後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