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林綰已有心上人,徐太後以其性命作要挾逼她入宮做自己的棋子,想借林綰監視劉錦。
林綰接著說:“今夜縱火主謀是誰你我心知肚明,可她到底是太子生母,你也不能重罰。如今太後被圈禁,宮內也不再安全,我不願淪為她們爭鬥的棋子,求陛下允我離宮。”
劉錦輕嘆,點頭應允。
兩人又商量了很久林綰才離開。
出了承乾宮,雲嵐猶豫著開口:“娘娘,您為何不與陛下說實話呢?這事興許他能幫上忙。”
林綰搖搖頭,“如今他在裴玄寂手中生存已是不易,我怎可因這些小事去麻煩他。”
天漸漸黑了下來,她主僕二人便趁著夜色去了慈寧宮。
徐太後被圈禁,慈寧宮守衛眾多,林綰輕車熟路地去了西南角的小門處,她沉默地往門縫裡塞了封信,而後跪下磕了三個響頭。
她盯著那門久久不語,接著略一抬頭把眼中的淚逼回去。
翌日。
大理寺將縱火案存檔:己巳年五月廿一,未央宮縱火,實林妃林綰為之也,以害後也。妃自以陷後,自陳其罪,夜焚自盡。
慈寧宮。奚紅拿著林綰塞進來的那封信,匆忙入殿稟告,她抖著唇說:“太後……林妃娘娘……薨了……”
徐太後原在修剪花枝,驟然聽此手滑將一朵開的豔麗的牡丹剪了下來,她腦中有一瞬的空白,“什麼……”
“昨個兒下午娘娘不知受了什麼刺激,竟焚宮陷害皇後,而後與陛下回了承乾宮自陳其罪,夜裡於宮中自焚而亡。”奚紅的眼淚順著皺紋滑下,“這是娘娘臨終前送來的信……”
徐太後扔下剪刀,一向做事慢條斯理的她匆忙將信接過開啟。
“母親臺鑒:音問久疏,別來無恙。請允許我僭越一次喚一聲母親,我從出生便被扔給父親獨自撫養,您多年不聞不問,後來又以喬野的性命逼我入宮成為您的棋子,您想控制陛下,聽政弄權,於是選擇犧牲掉我的幸福。
我猶豫過掙紮過,我想跟他遠走高飛,可一想到錦兒一人孤苦面對群狼環伺便心覺不忍,我知道他的苦也把他看作胞弟,只有守著錦兒至他加冠成人才能放心離開。所以我跟喬野假意訣別,實則說好五年後相見,可你卻背信棄義殺了他。
我真恨啊!恨自己為什麼是你的私生女!我因你見不得天日,一生卻還要被你當作棋子擺布,身不由己。事已至此便將實話說與你聽,這些年你安排我做的事情,錦兒一概知曉,否則他也不能安然無虞地活到現在。
也罷,人之將死,也不願與你多費口舌,言盡於此。願來生與你再無瓜葛。”
徐太後看完後,手指微微顫抖著將信放下,她目視前方眼神渙散,緩緩落下一滴淚,“銷毀。”
奚紅雖不知信裡寫的是什麼,但她知道林妃薨逝,也跟著流淚,她勸道:“太後,留下吧,就當個念想。”
徐太後眼神掃過去,那雙眼裡浸透了犀利與毒辣,帶著些不容反駁,哪怕臉上有一行清淚也不怒自威。奚紅怵地垂首接過,趕緊開啟火摺子吹了口氣,把信燒掉。
香爐裡升起幾縷煙,徐太後的手攥緊桌角,端坐著的身軀漸漸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