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嬋道:“這倒是.....”微頓道:“這不是沒凍死嘛,還送來五袋火炭賠罪,我們要再計較,太小家子氣。”劉媽一時語塞。
林嬋笑了:“你瞧,連我們自己都沒能說服,怎好說人家薄待?”
劉媽半天道:“早先聽戲,提起火炭,老太太也問了,小姐為何不說?”
林嬋反問:“你以為老太太沒聽見?”劉媽微怔。
林嬋吃口茶:“老太太是難得糊塗。”
劉媽道:“我是真糊塗了。”
林嬋道:“她們不問,我們也不提,莫自亂了陣腳,耐心等訊就是。”
劉媽嘆息一聲:“夫人當初肯訂下這門親事,也是左思右想過。現在看來,旻少爺是個好的,那樣的人物,新科狀元,又在翰林,方才對小姐說的幾句話,聽得出真心。”
林嬋沉默,吃過茶說:“我昨晚沒睡好,此時有些頭疼,要歇會兒。”
劉媽忙去理床,林嬋解衣睡了,小眉放下窗簾,怕火盆熄滅,又添了兩塊炭,這才躡手躡腳走出房,劉媽和那粗使婆子熟稔了,躲到耳房玩骨牌,她看看天,片雪如瓊花,亂舞紛紛。
蕭雲彰到了怡花院,門首下轎,雪花落在他肩上,蕭乾打起傘,入門到中堂,鴇婆趕來迎接,蕭雲彰給蕭乾使個眼色,蕭乾忙取了兩封銀子一百兩,遞給鴇婆,鴇婆連忙接了,千恩萬謝,深深道個萬福。
蕭雲彰問:“可有人尋我?”
鴇婆回話:“有一位貴人,說姓張,打南方來,開酒鋪子的。”
蕭雲彰笑道:“快帶我去。”
鴇婆前面引路,蕭乾蕭貴跟在最後,鴇婆問:“棠紅曉得爺要來,拒了所有客,只專心等著。”
蕭雲彰說:“好。”走進房中,果然張姓客人,正坐桌前吃茶,蕭雲彰道:“準備一桌席,要上等的酒菜,讓棠紅也來助興。”
鴇母道:“這還勞需九爺吩咐!”領命去了。
蕭雲彰命蕭乾蕭貴,在門外守著,即關了門。
護院搬來椅子,伺候兩人坐下,又送來茶水及各色點心,招待殷勤。
蕭貴從未來過這等地方,滿眼新奇,拈了塊棗泥餡的熱糕,嘗了兩口,十分鮮甜,竟比府中所吃,還略勝一籌,一個妓女搖搖擺擺路過,硌了一下,唉喲嬌喚,竟是踩到蕭貴的腳面,媚眼直剜他,蕭貴沒了府裡霸橫氣焰,連聲表歉,妓女嬉笑一聲:“兩門神兒。”
蕭乾說:“滾,滾。”
不肖半刻時辰,丫頭送來佳餚美饌無數,一盤盤端進房內,棠紅也抱了琵琶,帶兩樂妓進房,蕭貴猛然一見,不由魂銷魄蕩,骨酥筋麻,忽聽樓下笑鬧頻頻,坐不住,扒了樓梯往下張看,擺了兩三桌,十數錦衣老爺拱手寒暄,你推我讓,依次落坐,許多妓女團團圍住。
蕭貴看不清,和蕭乾說要上茅廁,一徑下了樓,走到近處張望,只覺環肥燕瘦,如仙勝妖,真是大開眼界,時不時有妓女走動,不甚與他撞個滿懷,鼻中滿盈胭脂香氣,所觸之地,綿軟柔滑,一時心醉神迷,見無人與他計較,便大了膽子,故意去與她們相撞,正暗自得趣之時,後領被一雙大手拎起,那人喝道:“小奴才怎在這裡?”
他聽聲音,甚是熟悉,回過頭看,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