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霧似乎來自另外一個世界,它妖嬈濃烈,不被氣流控制,它時聚時散,最終凝成一個人臉,那人臉緩緩地張開了嘴“空中進攻...”
“是的,空中,上千人都乘坐風箏”
“你辛苦了”
“請你履行承諾,放了我在勞動營的妻子。”
“你們會得到兩張出鬼門的票。”
濃霧嗖地散去了,像從沒來過一樣。
遠處的城池裡,防空火炮驟然響起,駐守的國軍部隊早有準備,沒有多少人真的跑入坑道避風,密集的彈雨向天空射擊,紙鳶風箏紛紛中彈跌落。三太子的空襲大軍成了被獵人撲殺的一群野鳥。
的確,每個紙鳶上都拴著人,只不過這些人不會動、也不會哭笑,紙糊的“他們”肚子裡裝的全部是易燃的烈油,隨著子彈的射入,烈油燃燒起來,緊接著一條條火帶從上而下灌入城池,如同一條條恐怖巨龍的長舌,貪婪地舔舐著地面,熱油帶著大火跌落地面,地面成為一片火海,一片哀嚎之聲不絕於耳。
大火漫過,映紅了半邊天。孔德昌愣了,他沒有預料到,飛出去偷襲的紙鳶竟然懸掛著假人,而營帳內同樣空空如也,士兵們去哪裡了?他同時也知道,峽谷外埋伏待動的黑木將軍也接到了沙蘭草煙傳遞的資訊,他即將對三太子的營地發動炮擊。而炮擊——意味著炮兵的暴露。
孔德昌慌忙掏出一支沙蘭草煙,剛要點著,一隻手攥住了他的手腕,那是宋雨和幾個衛兵“孔叔叔,放棄吧。”
峽谷外一處事先挖好的避風壕裡,30多尊88毫米榴彈炮油光的炮管緩緩升起,一群群身著草綠軍服的日軍士兵忙碌著裝填彈藥,雖然隔著峽谷和高山,他們看到了火光映紅了天邊,聽到了隱約傳來的哀嚎聲。
黑木按照孔德昌提供的座標,指揮部隊調整瞄據。
黑木猶如一隻放出籠子的獅子,他第一個跳出戰壕,抽出指揮刀命令開火。88毫米榴彈炮整齊的怒吼,炮彈飛過山巒峽谷,在空蕩蕩的仙軍陣營裡炸開了花。宋雨和士兵們押著孔德昌躲入了事先準備好的戰壕中。任由那空曠的營地迎接著飛來的炮火。
在黑木的眼中,爆炸聲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音符,他籌劃了很久的作戰計劃今天終於交卷,他似乎看到了包子和三太子在火海中掙扎的場景。同時,他也惦念著羅蘭——如果不是戰爭,他不會允許心儀的女人受到一點傷害,四十年前的美子,四十年後的羅蘭,一個個年輕的女性被捲入了可惡的戰爭中。而他,一個也沒有保護住。
意料之中和意料之外交替上演著。
先是一個炮兵觀察手的脖子中了一箭,緊接著又一個炮手倒下了,隨後密集的箭雨向炮兵陣地傾瀉而下,黑木慌忙組織抵抗,但收效甚微,他自以為是食物鏈頂端的黃雀,殊不知黃雀身後還有獵人。
大量的兵馬包圍並很快佔領了黑木的炮兵陣地,百餘個鬼子很快灰飛煙滅。
愉快的心情轉瞬被悲憤後悔所代替,黑木被仙軍包圍了,他孤身一人端著指揮刀,像每一個抗日電影中上演過的一樣,八路軍包圍了一名日軍軍官,軍官不投降,嘴裡嘰裡呱啦地叫著,最後被正面一號人物親手幹掉。
不過,實際上是黑木被一馬當先的彭越一腳踹飛了,這個老抗聯對日本的仇恨大於其他人。趴在地上的黑木並沒太多豪言壯語,他表情輕鬆,嬉笑著看著彭越,得灑脫自然。彭越掏出刀子,準備抹了這個指揮官的脖子,被後來趕到的包子和羅蘭制止了。
包子沒有多說話,羅蘭則多看了他一眼,黑木也向羅蘭尊敬地點點頭,這是他們最後的交流。而且僅僅是一個眼神和一個下巴的交流,在他們之間除去各種算計,真實的感情只剩下一個人造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