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從帝都歸來的“第二天”,河泊所內只來得及匆匆報個到,陳兆安便把河神祭給辦妥了。
眷顧到手。
江淮大澤風平浪靜。
“蛟龍轉性子了?”梁渠托住下巴。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三聖敲打不知不覺已有兩個年頭,大師都證道羅漢了,蛟龍還沒緩過勁來?
傍晚。
義興鄉民們憑手腕上的藍筆顏料數目置換胙肉。
一條為參加,二條為領肉,有一自有二,有二無有三。
平陽府衙吏員敲鑼打鼓,趁大節人多,來回提醒今年丙火日的宵禁時日。
“你這條顏料是假的!”分肉的武者牢牢抓住漢子手腕,用力一搓,藍顏料混著皸皮子搓勻開來,糊作一團,冷笑,“自己用莧藍染的吧?鄉老畫的根本洗不掉,搓不掉!”
“這這這……”
“跑義興鎮騙吃騙喝來了!”
“趕緊滾,別礙事!”
隊伍後頭一片嘈雜激憤,企圖渾水摸魚的漢子不敢狡辯,灰溜溜地跑開。
大早上的睡了個懶覺,結果沒趕上……
未等天黑。
隊伍裡又來個頭髮花白的阿婆,兩隻手各牽一個七八歲,愛摳鼻子的孩童。
只可惜,手腕上沒顏料。
聊上幾句,原是腿腳不便,沒趕上中午的大祭,武者問詢周遭隊伍,確認是隔壁南潯鎮的。
年輕時喪夫,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女兒外嫁,大兒子不管,小兒子死的早,留下兩個小孫子,孫子的娘早早改嫁,靠一畝薄田度日。
老而無妻曰鰥;老而無夫曰寡;老而無子曰獨;幼而無父曰孤。
此四者,天下之窮民而無告者。
另有家中忽有大病者,忽有殘疾者。
曾經的梁渠和陳慶江便為典型。
人口稍多些的大鄉大鎮,年年冬天,總會默默消失那麼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