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留有一門奇妙劍法,不妨便在黑獄之中習以自遣,脫困之望越來越渺茫,坐困牢房,若
不尋些事情做做,日子實是難過。可是此後所摸到的字跡,盡是“呼吸”、“意守丹田”
、“氣轉金井”、“任脈”等等修習內功的用語,直摸到鐵板盡頭,也再不著一個“劍”
字。他好生失望:“甚麼通天徹地的神功?這不是跟我開玩笑麼!甚麼武功都好,我就是
不能練內功,一提內息,胸腹間立時氣血翻湧。我練內功,那是自找苦吃。”嘆了口長氣
,端起飯碗吃飯,心想:“這任我行不知是甚麼人物?他口氣好狂,甚麼通天徹地,縱橫
天下,似乎世上更無敵手。原來這地牢是專門用來囚禁武學高手的。”初發現鐵板上的字
跡時,原有老大一陣興奮,此刻不由得意興索然,心想:“老天真是弄人,我沒尋到這些
字跡,倒還好些。”又想:“那個任我行如果確如他所自誇,功夫這等了得,又怎麼仍然
被困於此,無法得脫?可見這地牢當真固密之極,縱有天大的本事,一入牢籠,也只可慢
慢在這裡等死了。”當下對鐵板下的字跡不再理會。
杭州一到炎暑,全城猶如蒸籠一般。地牢深處湖底,不受日曬,本該陰涼得多,但一
來不通風息,二來潮溼無比,身居其中,另有一般困頓。令狐沖每日都是脫光了衣衫,睡
在鐵板上,一伸手便摸到字跡,不知不覺之間,已將其中許多字句記在心中了。一日正自
思忖:“不知師父、師孃、小師妹他們現今在哪裡?已回到華山沒有?”忽聽得遠遠傳來
一陣腳步聲,既輕且快,和那送飯老人全然不同。他困處多日,已不怎麼熱切盼望有人來
救,突然聽到這腳步聲,不由得驚喜交集,本想一躍而起,但狂喜之下,突然全身無力,
竟躺在床上一動也不能動。只聽腳步聲極快的便到了鐵門外。
只聽得門外有人說道:“任先生,這幾日天氣好熱,你老人家身子好罷?”
話聲入耳,令狐沖便認出是黑白子,倘若此人在一個多月以前到來,令狐沖定然破口
大罵,甚麼惡毒的言語都會罵出來,但經過這些時日的囚禁,已然火氣大消,沉穩得多,
又想:“他為甚麼叫我任先生?是走錯了牢房麼?”當下默不作聲。只聽黑白子道:“有
一句話,我每隔兩個月便來請問你老人家一次。今日七月初一,我問的還是這一句話,老
先生到底答不答允?”語氣甚是恭謹。
令狐沖暗暗好笑:“這人果然是走錯了牢房,以為我是任老前輩了,怎地如此胡塗?”隨即心中一凜:“梅莊這四個莊主之中,顯以黑白子心思最為縝密。如是禿筆翁、丹青
生,說不定還會走錯了牢房。黑白子卻怎會弄錯?其中必有緣故。”當下仍默不作聲。只
聽得黑白子道:“任老先生,你一世英雄了得,何苦在這地牢之中和腐土同朽?只須你答
允了我這件事,在下言出如山,自當助你脫困。”令狐沖心中怦怦亂跳,腦海中轉過了無
數念頭,卻摸不到半點頭緒,黑白子來跟自己說這幾句話,實不知是何用意。只聽黑白子
又問:“老先生到底答不答允?”令狐沖知道眼前是個脫困的機會,不論對方有何歹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