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馬尼少將,他此刻更是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連身上的襯衣也瞬間被冷汗所浸溼了。
別看雅克·菲利普在軍銜上僅僅比他高了一級,但馬尼少將可完全不敢把自己的地位和舒瓦瑟爾公爵的親弟弟相提並論。
見眾人都立正站好,雅克·菲利普中將這才緩緩走到馬尼少將身前,厲聲呵斥道:“少將馬尼,把第二十二條軍規給我背誦一遍!”
“第二十...二條?我...”馬尼少將又是一愣,但菲利普中將顯然不是要跟他開玩笑的樣子,這位少將也只得硬著頭皮回憶那些只有列兵們才記得的軍規,磕磕絆絆地說道:“所有士兵應當...恪盡職守,堅決執行長官下達的命令...不得僭越;軍人如有僭越事實,戰爭時期可由其上級直接處置,和平時期則應由上級提起訴訟並交由軍事法庭處置。”
“你該感到幸運,馬尼少將。”菲利普中將的言語如同暴風雨一樣令人孤寒絕望:“如果現在是戰爭時期,你的屍體就已經由我親手埋葬在土裡了。”
“菲利普將軍!我沒有...”馬尼少將拼盡全身的力氣也只憋出來這樣一句蒼白的解釋。
“沒有?那份聯合演習的計劃書不是你簽字確認的?”雅克·菲利普中將的食指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地在馬尼少將胸口戳了三下:“告訴我,是誰給的你如此膽量,敢代為行使我的職權了?”馬尼少將的雙手緊貼著褲縫,連額頭的熱汗都不敢去擦,只敢低頭辯解道:“將軍!當時您並不在指揮所裡,皇家衛隊的人又催促的很急...”
“所以這就是你敢僭越到我頭上的原因?!”菲利普中將冷哼一聲,那張冷峻的面孔上看不到一絲往日的隨和豪爽:“馬尼·亞歷山大吉約姆·德·克萊蒙,你是不是覺得我馬上就要離開巴黎前往洛林了?是不是覺得這最高指揮官的位子該輪到你來坐了?!”這一連串的問句讓馬尼少將的臉上不再保有一絲血色,他的聲音開始發顫,甚至帶著幾分哭腔:“我,我不敢,將軍,您是知道我的,我怎麼會...”
“哼,你不敢?”菲利普中將重重地撥出一聲鼻息,斜視著馬尼少將怒喝道:“你今天敢代我簽署命令,明天是不是就敢饒過我調動軍隊了!”馬尼少將的臉色一片煞白,他當然知道,擅自調動軍隊可是和謀逆的罪名等價的,尤其是在國王腳下的巴黎城防部隊中。
一眾軍官皆是同情且疑惑地看著馬尼少將,都不知道菲利普中將今天到底是怎麼了,為何會如此性情大變。
但是在當下,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冒著觸怒菲利普中將的風險上前勸阻,畢竟從道理上來說這件事也確實是馬尼少將理虧。
“你,還有你們!”菲利普中將將視線從馬尼少將身上移開,轉而掃視了整個大廳內的軍官們,冷聲訓斥道:“我告訴你們,只要我還一天穿著這身軍裝,我就還一天是你們的最高長官,倘若再有這種僭越到我頭上的事發生,哼,到時不用麻煩軍事法庭的那幫文官,我親自來執行對你們的審判。”說罷,菲利普中將再度用食指狠狠地刺了一下馬尼少將的心口,旋即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大廳。
直到確認菲利普中將的腳步聲消失在指揮所內,一眾軍官們才敢解除立正姿勢,大口喘起氣來。
這些閒散慣了的軍官們幾乎沒有一個能正面抵禦住雅克·菲利普中將施加的那強烈威壓。
馬尼少將更是如劫後餘生一般癱軟在地,就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屍體一樣兩眼無神,瞳孔之中久久都沒有恢復焦距。
“老天...嚇死我了,我甚至有一瞬間會覺得菲利普中將要把我們全部處死。”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菲利普中將平日裡那麼風趣隨和的一個人,今天怎麼就...”
“將軍自己也說了,估計是他馬上就要離開城防部隊前往洛林擔任總督,以為我們這些部下都敢騎到他頭上了吧。”
“唉,這可真是誤會我們了,馬尼少將雖然做的也不對,但他肯定也沒有僭越將軍的意思啊。”
“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至少菲利普中將最後在任的這幾周我們都還是安分些吧,誰要是真的再觸怒了他...就可以提前回家物色好主持葬禮的神父和墓地了。”...離開指揮所後的雅克·菲利普中將臉色也緩緩恢復了平靜,全然看不出來他剛剛在大廳內憤然怒斥了一眾軍官。
他以散步的步調慢走在波光粼粼的塞納河畔,微微嘆息之後自言自語道:“這樣一來,只要我不下令,城防部隊不論在什麼情況下都會保持按兵不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