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普大法官的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沉聲問道:
“倘若我有任何不敬冒犯的言語,還請您饒恕,陛下,但我還是要說,舒瓦瑟爾公爵正值壯年,將來王儲殿下繼位之時,他極有可能還是那位掌控著全法蘭西的強勢公爵,您難道願意看到這一幕嗎?”
若是放在平時,莫普大法官這樣直接討論王儲繼位的事宜必然會被視為大不敬,不過今日既然是在商討要事,路易十五也沒有追究,而是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這位老國王心裡很清楚,自己的孫子,路易·奧古斯特,這個年輕的王儲殿下在舒瓦瑟爾公爵面前就是穿著尿布的嬰兒一般稚嫩。
倘若某日他加冕為了路易十六世,舒瓦瑟爾公爵操控這個稚嫩的國王不比操控一具木頭傀儡困難上多少。
事實上,這也是後世許多歷史學者猜測舒瓦瑟爾公爵被路易十五一夜之間解職驅逐的原因——老國王擔憂強勢的舒瓦瑟爾會在自己死後毫不費力地掌控整個宮廷和國家。
“你怎麼忽然說起了這個,莫普。”路易十五悠悠地嘆了口氣,問道。
莫普大法官狡黠地笑了笑,低下頭,恭敬地提議道:
“陛下,法蘭西的臣子既有像舒瓦瑟爾這樣充滿野心的,也有像勞倫斯·波拿巴這樣的忠於王室、能力出眾的,我想,只有第二種臣子是能夠放心地交由王儲殿下去放心地任用的”
聽著這番話語,路易十五也瞬間明白了莫普所指的第二種臣子是什麼,那就是他現在為路易王儲暗中考察提拔的、能夠在將來被路易十六任用的託孤大臣。
例如歷史上路易十六的外交大臣韋爾熱訥、財政大臣杜爾哥,這些人都是在路易十五時期就得到了國王的欣賞,並放到各地方進行歷練,他們也在路易十六繼位的早期就迅速得到了提拔和重用。
這些臣子除了出身乾淨、能力出色、忠於王室之外,他們還有一項共同的特質——他們都不是舒瓦瑟爾一派的人,甚至是與舒瓦瑟爾一派相當不對付的人。
見狀,莫普大法官也不再遮遮掩掩,直接諫言道:
“陛下,您完全可以將這些忠於王室的臣子聚集起來形成一個派系,至於派系的領袖,我想就可以順勢讓勞倫斯·波拿巴來擔任了。”
“讓勞倫斯成為一個派系的領袖?這可是一個大提拔。”路易十五顯然是沒有想到莫普大法官會提出來這麼一個大膽的計劃。
看著國王吃驚的臉色,莫普大法官也連忙解釋道:
“是的,陛下,大提拔,足以匹配得上勞倫斯功勞的大提拔;只要再給他一些名譽上的獎賞,任何有政治意識的人聽了都會覺得您的賞賜實在是太合理甚至是太慷慨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們可以藉此把勞倫斯·波拿巴從舒瓦瑟爾身邊抽出來。”
“嘶你是說.?”路易十五臉上的驚訝之色很快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滿面的凝重。
老國王此時也反應過來了,這個新成立的派系其成員基本上都是反對舒瓦瑟爾公爵的,而勞倫斯作為他們的領袖,自然就和舒瓦瑟爾公爵有了利益衝突,不可能再為舒瓦瑟爾鞍前馬後了。
而如果勞倫斯堅持要站在舒瓦瑟爾一邊,那麼他這個派系領袖的身份就顯得名存實亡了,派內成員不會接受他們的領袖是舒瓦瑟爾公爵的走狗,這就相當於是勞倫斯主動放棄了這份封賞,人們也就不會說是路易十五顯得吝嗇,而是嘆息於勞倫斯本人的不珍惜了,舒瓦瑟爾公爵也就更不會從這一輪的封賞中獲益了。
而且,路易十五相信聰慧的勞倫斯不可能看不出來,這個新成立的派系就是將來王儲殿下繼位之後法蘭西王國最高的統治派系,他完全沒必要放棄這塊蛋糕去撿舒瓦瑟爾的殘羹剩飯吃。
這樣一來,路易十五既不用擔心封賞過少引得世人議論,也不用擔心舒瓦瑟爾公爵會因此而壯大勢力,更是憑藉這一封賞將勞倫斯·波拿巴這個能幹出色的臣子完全地擺在了王室這一邊,可謂是一舉三得。
理清了這一項方案帶來的好處之後,路易十五也終於露出了燦爛的微笑,愉悅地說:
“莫普,你確實是聰慧過人。”
莫普大法官寵辱不驚地笑笑,簡單提醒道:
“不過我建議您還是在波拿巴總督回到巴黎了再執行這項封賞,舒瓦瑟爾太早得到這個訊息可不是什麼好事;另外,您準備如何稱呼這個全新的派系?”
路易十五點點頭,沉吟片刻,看著自己披肩上繡制的金色鳶尾,隨口說道:
“既然他們都是王室的忠誠臣子,以後就稱呼他們為金色鳶尾花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