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被子拎起一角,披在安洛生身上,她戰慄著,說不出一句話。江執張開懷抱,伸手想輕輕摩挲安洛生的背,被她觸電般,驚恐地躲開。
江國立把那塊遮羞布撕開了。
他們不敢觸及的痛苦,小心翼翼隱藏的傷疤,恐懼、死寂,全都赤裸裸地暴露。
窗外勁風咆哮,雷電轟鳴,彷彿在為這兩個渺小的人哀嚎。
他甚至不敢直視安洛生的眼睛。高傲、他殘存的可憐、自尊全都被打碎了。
“洛生!”
何以潔衝進大門,看見碎了一地的玻璃碴,心裡咯噔地衝進屋裡。
警察帶江執去做了筆錄,他坐在審訊室,身上的戾氣沖天。警察教育了他一頓,江國立在後山被警察逮捕,拘留兩週。
安洛生躺在病床上輸液。
“病人受到驚嚇,精神狀態不好。需要靜養,不能再受刺激。”
江執從警局一出來就讓宋晨帶著他去醫院。
“執哥,去醫院你也處理處理傷口吧。”
何以潔攔在病房門口,江執從門口注視著安洛生。小小的人單薄,眼底淤青疲憊不堪。
他心在滴血。
“醫生說了她不能再受刺激,你在門口看看吧,她睡著了。”
何以潔把他拉到走廊的座椅上,臉上也掛著愧疚,沒了那副開朗。
“她有焦慮症和抑鬱傾向,在南城過不下她回來找你,又碰上……這他媽是什麼事。”
江執深深垂著頭,說不出話來。
“我聽她說你有多麼多麼厲害,高估你了。等她緩兩天,我帶她回南城。”
手撐著門框,江執在門口站了很長時間,走了。
沒人知道他腦子裡想的什麼。
何以潔看見江執的背影,甩手嘆了口氣。
什麼有韌勁,無所不能、都是無稽之談,安洛生一直活在對江執的臆想中。何以潔真是要懷疑,是不是吃的藥給她腦子吃眩暈了。
大夢一場被撕扯開,該醒了。
安洛生跟何以潔回了南城。
她把鴨舌帽壓得低低地蓋住半張臉,髮梢擋在眼前,一路上看窗外,靜默著也不說話。
何以潔竟然在她身上看到了江執的影子。
何以潔不放心她自己在出租屋裡躺屍,把她拉到自己的房子裡照顧。
兩個人三天沒出家門,保潔阿姨來打掃了一次衛生。安洛生悶在屋子裡整個人跟乾枯的麥苗一樣,耷拉著腦袋,眼神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