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高座之前,楚烠一撩衣襬,順勢落座了下來,絲毫不覺任何不妥之意,動作倒是乾淨利落,只是神色淡然,帶些隨意的慵懶。
不過是有意還是無意,這一番舉動,很明顯,都是於禮不合的。
當然,此情此景,沒人有那個膽子,敢指著楚烠的鼻子,教教他什麼是於禮不合。
至於九千歲的心裡有沒有點禮數,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華南沽面色一滯,一雙精明的眸子裡隨即透出一抹陰沉,隱於袖間的手不由地緊了一緊,到底也不曾說些什麼。
的確,楚烠自那日從落日崖歸來,華南沽就沒睡過一天的安穩覺。
畢竟,心裡有了鬼,就總是怕哪一日便被報復了去。
水夭夭任由楚烠圈著她的腰身,只是難得乖巧了下來,只靜靜窩在楚烠的臂彎裡。
“瞧本督這記性,都忘了國丈爺還沒落座——”涼淡依舊的聲音響起,楚烠抬眸,望了還站在一旁的華南沽一眼,修長交疊的雙腿優雅地往旁側的案桌上一擱,替水夭夭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
華南沽面色一僵,隨即又拉下臉來,從喉間硬生生地憋出了一句:“本王無礙,這就落座。”
話音落下,華南沽這才邁著大步,到了另外的一個高座,一撩衣袖坐了下來。
至於施含汐,則是噙著一抹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盈盈站立於華南沽的身後。
其餘的來賓們,皆是跟著乾笑一聲,又各自在席位上落座了下來。
“咳咳,繼續吧——”華南沽乾咳了幾聲,又對著候在一旁的司儀擺了擺手。
那司儀忙不迭地堆起個笑來應了一聲,這才上前幾步,清了清喉:“夫妻交拜!—”
一抹額間的虛汗,司儀那道聲音完整落下,總算覺得心裡鬆了一口氣,媽誒,可算是把最後一句唸完了。
華雅的紅蓋頭已由貼身侍婢重新蓋好,本來之前已經到了夫妻交拜的環節,只是並未完成便被突然駕到的楚烠給打亂。
不管怎樣,這最後一個環節,還是要完成才算禮畢。
只是,氣氛,卻一下子透著某種莫名的詭異。
華雅轉過身來,之前的情緒已經恢復如常,蓋頭下蒙著的嬌顏依舊豔美如花,嫋嫋婷婷地彎下了腰去。
美人彎腰,自是一番美景,只是對著頎長身形直直站立的夜昱,就顯得,有些尷尬了。
夜昱好像有些失神,細緻如美瓷的冠玉面容,神情有些飄忽,濃如烏木的眸子不甚有神,缺了些許的焦距,似是在望著水夭夭,又似是有些出神。
華南沽眉峰一蹙,不失英氣的面容上透著慍怒,直直地盯著那一襲新郎服飾的夜昱,很明顯,對於夜昱的此番舉動極其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