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奇怪,明明有些時日沒見,水夭夭的潛意識裡,卻並沒有陌生的感覺。
水夭夭清了清喉,強迫自己從面前那張精緻絕倫的面容上移開眼,訕訕一笑:“督上,夭夭可歡迎您老了,正所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夭夭都是天天扳著手指頭盼著您老回來的。”
額,純屬違心客套話,請自行忽略,不要當真。
楚烠並未接話,只加重了些手裡的力道,一隻纖白如玉的大手,在水夭夭的脖頸處慢慢遊離著,彷彿猛獸打量著該從哪裡下口的獵物一般。
“嘖嘖—”楚烠微微扯了扯唇瓣,溢位一聲似有似無的低笑,“本督若是再不回來,怕是本督的貓兒都跟那些個混賬玩意兒下了一窩崽子了。”
下一窩崽子?!
水夭夭的太陽穴,不可控制地突突跳了幾下,去你大表哥的,能不能好好說話,別侮辱種族啊,再說了,這廝還有臉說,這都怪誰惹過來的事兒?
咬了咬牙,水夭夭到底還是忍了下來,一把扯下脖頸處那隻不安分的大手,似抱怨一般悶悶開口:“這些人都太亂了,一不留神就會給你下套子,還得不時擔心背地裡又整出一茬兒什麼—”
楚烠微微頓了頓,濃墨染就的眸子似加深了一分,隨即施施然抽出自己的手,緋紅色的唇瓣抿出個精緻的弧度來,妖異得彷彿可以奪去人的呼吸。
“好生學著吧。”——
淡淡的落下一句,楚烠緩緩起身,重重疊疊似九重宮厥奢華的紫色衣袍,因為月光的傾灑擺動間彷彿流光溢彩,沒有一種星辰,可以與之媲美璀璨奪目。
見著楚烠似乎要離開的樣子,水夭夭一愣,隨即一把扯住楚烠的衣襬,完全是下意識的舉動,一雙湛藍的澄澈眸子似沁著絲絲迷糊,有些不安喏喏地開口:“督上,那你什麼時候來接夭夭?”
或許,在她的心底深處的認知裡,九千歲府,即使帝都之人皆視為龍潭虎穴蛇窟蠍洞,人人唯恐避之不及,比起這遠安王府,卻是要讓她安心得多得多。
楚烠偏過頭去,精緻無一絲贅肉的側臉線條,淡金色的描影流轉著無法言說的妖異光澤,表情看不太清,只見著一隻纖纖如玉的大手,伸了出來。
“本督這件衣袍金貴著呢,若是皺了,就不好看了。”楚烠手上一動,毫不費力地從水夭夭的手裡扯回了那衣襬的一角,施施然開口。
“……”
“瞧瞧,本督讓人新做的,貓兒覺著如何?—”兀自嫌不夠一般,一邊說著話,楚烠撐著雙手,一邊及其妖嬈地在原地轉了好幾圈。
是了,是了,您老天姿國色穿什麼都好看,只是,能不能不要在每件衣服上都繡著大朵大朵足以閃瞎人狗眼的大花?
就跟現在的這件衣袍一樣,之前還沒注意,楚烠這風情萬種的一轉,奢華的紫色衣袍上盛開著素金色的大瓣花,此時此刻的視覺效果,就跟一朵朵屎黃色的大菊花,在你面前及其歡快地旋轉跳躍著。
到底是屎黃色的大菊花還是大菊花黃的屎,應該需要好好思索一下。
還有這種風騷的操作麼?
或許,用花母雞一詞來形容更為生動形象通俗易懂?
“咳—”水夭夭清了清喉,努力忽略掉那一朵朵跳躍的屎黃色,假裝努力思索了會,隨即及其認真地回道:“督上,今日見了你,終於體會到了那句什麼回眸一笑的詩句,當真是風華絕代與世無雙。”
是啊,古有女回眸一笑百媚生,今有一楚狗,回眸一笑辣眼睛啊。
楚烠卻是似乎極為滿意,輕飄飄地捋了捋寬大的衣袖,隨即輕聲笑了笑:“那是,本督的風華,自是沒什麼可以比擬的。”
“是是,督上您老可真謙虛。”水夭夭咧開嘴,露出八顆整齊的小白牙,小腿兒一抖,接了話過去。
“行了,難為你這沒什麼文化的腦袋瓜子,本督且不計較了。”斜斜睨了水夭夭一眼,楚烠兀自抬起步子,優雅騷氣地走到了窗柩處。
一片漆黑的天幕,掛著一彎潔白的月牙兒,間或幾顆點綴的星辰,已經,很晚了。
水夭夭深呼了口氣,一蹬腿爬了起來,踩著軟塌下地站好,帶著皮笑肉不笑的詭異,伸出右手做了個請的姿勢:“督上,您老慢走,不送。”
楚烠揹著手,看了看深沉如墨的天幕,又淡淡地看了一眼那一處,比他足足矮了一個半頭的身影,微扯開的緋紅色唇瓣溢位一聲低語,身形一動,整個人,便已經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