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天子之榻,豈容他人鼾睡。
楚烠不過一介宦官,卻生生凌駕於皇權之上,行事乖張,肆無忌憚,九千歲九千歲,再加一千歲可就是萬歲了。
凰奕對於楚烠,恐怕早就起了除掉的心思,只是,尋不到楚烠的軟肋把柄,一時間也是動不得分毫。
今日喚她前來,不過是想以利誘之,或者以威逼之,讓她做個凰奕的耳目,注意著楚烠的動靜隨時報告資訊罷了。
只可惜,找錯了人。
“呵——”猝不及防地一聲低笑,原本輕輕叩著木椅的扶手,變為猛力一抓,帶出一道粗嘎的聲音。
凰奕起身,高大頎長的身形,在身形嬌小的水夭夭面前,無形地散出一種壓力來。
水夭夭抬著頭,雖然身子矮了大半截,迎著射過來的視線,背脊卻是挺得直直的,不驚不怒,目光淡靜寧和。
眸光微冷,周身的帝王之氣顯露無疑,凰奕揹著手,聲線謹嚴冷寒:“你可知,忤逆朕之意,會有何下場?”
有何下場?反正不會是好下場唄。
“夭夭,不知。”水夭夭退後一步,悠然自若,輕飄飄地回了一句。
“天子之怒,伏屍百萬。”凰奕立在原地,愈發幽沉的眸光,俊美非凡的面容上也是說不出來的一片幽深未知,薄唇一張一合,一字一頓。
面前的凰奕,臉色幽沉,目光冷漠不帶絲毫感情,似乎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眉眼間皆是掩不住的至尊霸氣,較之前兩面的溫潤如玉,完全形成不同的二人。
或許,此刻的凰奕,才是真正的他吧。
水夭夭感嘆了一句,不得不覺得,能坐上高位的人,其背後的暗芒,不可計量,只是不輕易顯露出,多是隱匿於陽光之下罷了。
而一旦顯露出,恐怕,會帶出不知多少的腥風血雨。
“百萬之中,不見得有夭夭一人。”聲音仿若最初,除了沒了之前的溫雅淡靜的笑容,水夭夭垂下眸去,淡淡開口。
她所求,不過一方安虞,人不犯,自然不犯人,人若犯,必犯人。
凰奕微微怔愣,隨即抿了抿薄唇,緩緩掃過一片淡然若水的水夭夭,刀削一般的劍眉,幾不可察地蹙了一蹙。
“但願往後,夭夭小姐還能如今日一般自信。”寬大的龍紋雲袖一揮,凰奕沉聲開口,落下不輕不重的一句,而後邁著步子,再不見一個多餘的目光,轉身走了出去。
水夭夭揉了揉有些痠麻的小腿肚,睨了一眼凰奕大踏步離去的身影,眼底掠過一絲幽深,嘴角抿了個極淺的弧度。
往後麼?往後,再說罷。
——此處是Happy的分界線——
從偏殿回來,一連幾日,水夭夭都是在九千歲府邸之中,除了青瑾,還多了另外二人——南六跟南七,一同教導著水夭夭身手。
南六跟南七,乃是府裡隱匿著的暗衛,其身手,較之青瑾,還高了一個檔次。
楚烠調教手下武功的方法,完全是建立在流血跟死亡之上,不論何人,都是毫不留情。南六跟南七,受了楚烠之意,其下手也是毫不客氣。
水夭夭這幾日,除了那張小臉,其餘地方都是大大小小的淤青跟傷痕,及其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