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紫宸殿外歸於一片尷尬的安寂之後,蔣院使哭喪著臉跑了出來,咚的跪向殷太后稟報:“太后娘娘,臣等無能,陛下早前本就大傷元氣,今又服毒,陛下許是一心求死,臣等雖竭力救回了性命,但、但……”
蔣院使後頭的話怎麼也出不了口,殷太后便揚手一揮,連同呂太傅御史大夫等,一併急匆匆入了內裡去。
沈雲西往龍床上一望,只見慶明帝臉上慘白中透著青蒼,奄奄一息的倒在床上,他衝眾人張著嘴,叫了半天,卻都發不出一丁點的聲響。
蔣院使在旁解釋:“那毒藥傷了喉舌,陛下發不得聲了。”
慶明帝皺紋堆疊的眼角流下了一股眼淚,費力扭轉了轉脖子,身體卻如同鋼板一樣直挺挺的一動不動了。
蔣院使在床邊扶了一下慶明帝兩條腿,嘆道:“毒藥傷及筋脈骨頭,陛下自脖子以下都不能動了,從此唉……”
慶明帝淚流得更兇了,佈滿血絲的兩眼死死的緊瞪著大太監田林,以期眾人能發現他的意思,能揪住膽敢給他下藥的惡種。
但這一屋子的嬪妃大臣,人實在太多,根本沒有田林站腳的地方,他一直避在眾人後頭,慶明帝這一瞪,眾人循目一看,就瞪到了站在田林前方的那位大人身上。
那位大人正是讓慶明帝退位做太上皇的主力之一,乾巴巴的扯了一下嘴,發虛地退了一步。
慶明帝的眼神眾大臣根本接收不到,他又氣又急,但他的身體才從鬼門關回來,本就虛得厲害,根本無法支撐他高強度的臉部表情作業,瞪眼扯皮扯得臉都快抽筋,這群蠢材都沒能理解他的意思,最後他也只能放棄,含恨的閉上了眼。
老陛下這是從頭到尾都廢了,不想當太上皇也得當太上皇了。
眾大臣思索著新帝事宜,都退了出去。其他人也都走的走,散的散,最終只有沈雲西他們這一家子留了下來。
內寢殿裡沒了外人。
殷皇后站在床前,低眼睨著慶明帝,笑了起來:“老狗,田林這些年在你跟前伺候,你用得可還順手啊。”
大太監田林適時笑走到了殷皇后身後,和白臨花白姑姑並肩立著。
慶明帝驀地瞠目。沈雲西也睜了睜眸子,吃驚之餘又恍然大悟,難怪原書裡在衛邵死後,殷皇后也能把淑妃太子皇帝全帶走,原來這大太監田林竟是殷皇后底下的人手。
殷皇后又笑指了指白姑姑:“我這女官叫白臨花,你知道這個花是什麼花?”
慶明帝胸膛急劇起伏,眥裂髮指。
便聽殷皇后緩緩說道:“是杏花的花。你不曉得吧,他們兩個是從一處出來的,自小就相識了,還是指腹為婚的未婚夫妻呢,只可惜天不遂人意,幼年家逢大禍,二人才不得已入宮為奴為婢,然後才被分到了咱們皇子府上。”
“你就安安心心的做你的太上皇吧,”在慶明帝震驚急怒的注視下,殷皇后一笑:“臣妾知道你急你氣,但你先別急也先彆氣,等再過幾日,臣妾再帶你去見一個人,屆時還有得你急你氣的時候呢。”
殷皇后的悠遊自得愈叫慶明帝裂眥嚼齒。
而沈雲西則是好奇殷皇后口中,要帶慶明帝去見的那個人是誰。
不會是沈萬川吧?
再給慶明帝送點兒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