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出行,整整一條街都站滿了清道的官兵,在他們的吆喝聲下,溫府的精英護衛先行開頭,遠遠隔開圍觀的平民,隨後緩緩過了一輛老太君坐的琉璃華蓋翠帷馬車,八輛主子們坐的朱輪玉胭華蓋車,十六輛丫環婆子們坐的黑漆青雲平頭車,晴採輝煌,流光溢彩,車輪轆轤,馬嘶蹄響,雖然嘈雜卻並不混亂,井然有序。路人拼命擠著要去看一看傳說中的溫府千金們,然而車窗閉得死緊,別說主子,就連丫環的一片衣角也休想落入路人眼中。且馬車旁邊全都有騎兵護衛,為防有歹人趁勢擾亂襲擊,不時厲聲呵斥,推開那些探頭探腦的人。
溫承郢和喬裝打扮的皇子們高高騎在馬上,他們不是女子,不需要蒙面,可都是容貌俊美的少年,氣勢非凡,尋常人見了,都只覺得他們如同畫裡走出來的。
女兒節,本是適齡女子與男子借節日邂逅相遇,互訴衷情,且大綏民風一向開放爽朗,竟有些女子也膽大無比,率先求愛。溫承郢年紀尚小倒沒什麼,夏侯沉霄和夏侯御白不時受到妙齡女子的青睞與騷擾。有些大膽的女子丟擲手中的花,砸在他們的馬上,身上,等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再眨一眨清水般的雙眸,暗咬粉唇。夏侯沉霄輕輕挽起韁繩,回以一笑,那些女子卻怔了一怔,不復先前的大膽火辣,反而羞答答地低下頭去。
“宮外的女子果真有趣,不注意時,她勾引你,一旦靠近,卻又害羞起來。四弟,你說呢?”夏侯沉霄勒住受驚的馬,側過頭去問夏侯御白。
夏侯御白笑道:“三哥說的是。”
夏侯御白一向明哲保身,夏侯沉霄也不追究,拍了拍馬的長頸,鬢毛油光水亮,肌腱結實,是一匹好馬。
正待回頭駕馬趨前,他的臉上劃過一道光芒,轉瞬即逝。
明亮,銳利,冰冷的如同某種隱在暗處,壓倒日頭的光芒,在他回頭的剎那,消失不見。
溫玉蔻靠在窗前,她手中扣著一枚光滑的鏡片,隨意地將手置於窗簾一角,悄悄反掌,窗外的一切便盡收眼底,根本不需要探出頭去。
她看到這浩浩蕩蕩的馬車隊在長街上走過,被護衛驅壓在街旁的老百姓興奮吃驚,那些可愛大膽的少女將鮮花扔給騎在馬上的男子,歡樂的如同三月嬌花。承郢還小,三皇子得到的最多,他拍了拍馬,看不出有多麼的得意……
突然,夏侯沉霄轉過頭,犀利地目光直直射了過來!
溫玉蔻立刻握住鏡片,收回手,心跳加速。
好險,不知被他發現了沒有。她本想用鏡片去看一看四周的情況,不期然被撞破,暫時也不敢用了。不需要多說,這麼隱蔽的位置,被他一眼識破,是他警覺,也是她大意。
三皇子卻並沒有過來找她麻煩,等待一會兒,她沒有聽到一絲一毫的動靜。
她放下心來,之前用鏡片反射的景象,她瞭然於心。
此次竇氏受罰,在佛堂思過不能出來,謝氏代為主事,是以她的馬車內沒有其他人,只坐了府內位高權重的嬤嬤們,有什麼事,都要經過這裡傳遞下去。老太君攜了溫玉瀾坐在琉璃華蓋翠帷馬車裡,一直沒有什麼動靜。除了這兩輛,其他馬車都是要與他人共同使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