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他也是人 怎麼會有這樣的爹！
黎東堂見幾個小?孩被常守業抓住, 也?不跑了，將手上包袱放在許宴秋腳下，將他?圍起來：“你在這裡不要走動, 我要去教訓教訓那幾個不懂事?的?小?孩兒。”
“伯父……”許宴秋想叫住他?，奈何黎東堂放下東西後走路飛快，三兩步到?了常守業面前，許宴秋只能聽見黎嘴裡不停冒出“怎可如此”“之乎者也?”“該受教訓”之類的?各種長?句，沒上過學堂的?小?瞎子聽得腦袋都大了, 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那幾個孩子何時?見過這樣的?陣仗, 嚇得想哭又不敢哭，臉都憋紅了, 你看我, 我看你, 都不敢跑——就算想跑，常守業還抓著他?們的?後脖領子呢！
集市上的?人聚集了過來, 有幾個認出了正在被黎東堂教育的?孩子：“哎, 這不是老劉家的?老大嗎？他?人呢？”
“這兒呢。”旁邊一個中年男人擠了出來，一眼就看見自己的?寶貝兒子被人抓著不敢動, 那小?孩兒也?看見了自己的?爹, 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中年男人擼起袖子沖到?那嘴中喋喋不休的?家夥面前就要讓他?好看，結果看清楚對方的?臉後，他?迅速把?擼上去的?袖子放了下來, 堆起笑臉道：“這不是東堂先生嗎？您啥時?候回來的?？怎麼也?不和我們說一聲……”
小?孩兒一看老爹這架勢，知道自己再哭也?沒用，嚇得直打嗝兒，另外兩個小?孩兒也?不敢出聲, 眼睜睜看著黎東堂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地將中年男人也?教訓了一遍：“……子不教父之過，下次再讓我看見這樣的?事?兒，定要罰你抄書！”
“是是，先生說得是。”中年男人連連點頭?，“我這就把?這混賬小?子帶回去好好收拾……”
“別急著走，先和被他?們欺負的?人道了歉再說。”黎東堂將這對父子引到?許宴秋面前，那中年男人一見是要給瞎子道歉，臉上頓時?難看起來，心?中直說晦氣?，黎東堂一瞪眼睛，那小?孩兒嚇了一跳，一邊抽抽噎噎，一邊給許宴秋賠不是道：“我……我錯了，我不該拿石頭?砸你，也?不該把?你吃飯的?碗拿去扔進河裡……”
黎東堂和那男人皆是一愣，男人正想讓小?孩兒別說了，旁邊那兩個戰戰兢兢的?孩子也?結結巴巴道：“我也?是，我下次再也?不把?你的?手杖偷走了。”
“我也?不會拉著人取笑你了……”
男人臉上有些掛不住，比起周圍人的?打量探視，黎東堂的?目光已經算不上什麼，他?按著孩子腦袋給許宴秋道歉，匆匆忙忙拉著小?孩兒離開了集市。
許宴秋一直沒有說話，只是在小?孩道歉的?時?候點了點頭?，他?不知道那些人有沒有看見他?的?微小?動作，有人以為他?這是原諒了那些不懂事?的?孩子，只有小?瞎子自己知道，他?是在和過去的?自己做出保證——他?再也?不讓人欺負自己了。
黎東堂一眼看出其中的?彎彎繞繞，他?離開東許村不過幾年，老友已逝，留下這麼個可憐少年，若非有黎汀相助，現在墳頭?草都一尺多高了吧？
老狐貍嘆了口氣?，上前將許宴秋身邊大包小?包拎起來，常守業也?跟上來幫忙：“黎先生，我來幫你。”
常守業跟在黎東堂身後往回走，路上黎東堂又買了些吃食或是好玩的?小?玩意兒，不算重?的?都給了許宴秋拿著，後者像個小?尾巴，一手拎著東西，一手緊緊抓著黎東堂身後的?衣服，常守業心?中鬆了勁，在與馮臨成親後，也?許是愛屋及烏，也?或許是他?自己想明白了，看著許宴秋時?心?中也?沒了那些嫌隙，只覺著自己若是有個弟弟，也?會想要是許宴秋這般的?人。
之前常大夫偷偷給許宴秋看病這件事?，他?其實一直都很清楚，前頭?才叮囑過老爹別離許宴秋太近，到?了後頭?看著老爹偷偷摸摸的?背影，他?愣是沒出聲叫住他?。
三人成虎，他?說不定差點就成了其中一隻“虎”，幸好他?還沒有“病”得太深，也?幸好馮臨拉了他?一把?，才不至於冤枉了一個無辜少年。
“小?業子啊，我聽黎汀說你成親了？”快到?黎家小?院時?，黎東堂回頭?問道，常守業一愣，趕忙答應道：“是，前兩天的?事?，就……我和馮臨，先生你知道的?。”
“馮臨是個好孩子，我來得不巧，沒能趕上..你們倆的?喜酒。”黎東堂低頭?看看自己手上，兩手都拎滿了東西，只好對許宴秋道：“小?秋啊，我兜裡有個東西，你幫我拿給小?業子。”
許宴秋探手在黎東堂口袋裡摸出來一對質地上好的?的?玉佩，雕刻的?是兩只魚兒，合則首尾相系，小?瞎子只在手心摸了個大概，將玉佩向前遞出，在常守業接過去之前都不鬆手——他?看不見，也?就不知道對方何時會伸手來接。
“這……讓先生破費了。”常守業有些不好意思?，黎東堂卻是擺擺手，並沒有讓他?送到?家門口：“聽黎汀說，你和老常之前來給小?秋看過病，就當是我的?謝禮，不用客氣?。”
常守業沉默下來，欲言又止，黎東堂已經帶著許宴秋往前去，沒走幾步就到?了小?院門口，高個的?抬手敲了門，常守業看見黎汀開門出來將兩人接了進去，黎汀似乎察覺到?他?在看這邊，還揮揮手同他打了招呼。
常守業愣了一下，忙抬手回禮。
……他?之前，是不是太蠢了？怎麼會把?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當成毒害？
……
“雞蛋遞給我。”
黎東堂捲起袖子，在廚房大展身手，他的手藝比起黎汀也沒有差到?哪裡去，畢竟有狐貍他娘天天在身邊耳濡目染，就算是個傻子都能學會做兩道菜。
黎汀站在一邊幫忙，時?不時?探頭?聽聽旁邊沐浴房間裡的?動靜——在黎東堂回來之前他?就把?許宴秋沐浴用的?熱水準備好了，前幾天他?從常大夫那裡得知小?家夥身子骨需要多加調養，專門拿了些藥浴的?方子給黎汀。
小?狐貍配好了藥材，今天正好給許宴秋用上試試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