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 全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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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裡有一股長久無人居住的黴味,程幼清大概是發現了這一點,他在玄關和桌子上放了綠植和清新空氣的香氛。
這味道尚炎太熟悉了,就是他們臥室裡一直用的那一款。
尚炎面對他的時候總是容易生氣,但是這種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就像這時候這股淡香從他的鼻尖撩過心髒,他就又不生氣了。
程幼清的嘴巴破皮了,倒是沒哭,尚炎總覺得印象裡的程幼清是個愛哭鬼,但其實不是這樣,他只是在床上會默不作聲地悄悄哭——不管是因為舒服還是羞澀,這種眼淚帶給尚炎的永遠只有百分之一的憐憫和百分之九十九的刺激。
其實他不怎麼哭,談到親人逝去他也常常馬虎地岔開話題應付過去,他年紀小、聲音清亮,長相看起來好欺負,但不好糊弄。他們相處得越久,尚炎越覺得程幼清對自己淡然,就好像有沒有尚炎他都無所謂,過早地入世讓他比實際年齡透徹成熟。
他是堅韌的、從不依賴別人的小孩,這和尚炎預想的粘人的寵物狗是背道而馳的。
“我說了我會還給你的…我好好工作,慢慢還給你。”程幼清大概已經接受了尚炎說的話,他開始有商有量地和尚炎分析利弊,“我不會跑的,合同還有好久呢,跑通告賺的很多,等你回來…應該還的差不多了吧。”
程幼清竟然還想了那麼多、想到那麼遠。
“程幼清。”
“嗯…你先松開我,痛。”程幼清掙紮了一下,他感覺到尚炎勃起了,這個神經病。
“你是不是忘了我們當初怎麼說的?”他不放反而扣緊了,那張可恨的臉揚起一個壞笑,湊近程幼清,“我說了,肉、償,別的錢我不會收。”
“…”他想說你別開玩笑了,但又想到尚炎從來不屑於開玩笑。
“你不跟我去怎麼肉償啊。”尚炎接著又說了句更下流的話,程幼清臉紅了,氣急敗壞罵他:“你這個變態!死同性戀!”
怎麼又說到這了?尚炎皺了下眉,他們在這個問題上反反複複折騰,尚炎從一開始的生氣糾正到現在已經無所謂程幼清怎麼罵自己。
他都沒上過程幼清屁股,怎麼算同性戀?尚炎懶得說,他把人往胳膊一架,砰地關上了門,程幼清那小鐵盒裡的錢飄了一地。
他知道尚炎是不會放過自己了,但程幼清想不明白為什麼尚炎要這樣對他、把他綁在身邊。
程幼清終於後悔認識了他、和他做了朋友,是尚炎自作主張給了他爸五十萬,是尚炎沒問他願不願意侵犯了他,如果他心狠一點,如果他是個不懂感恩的小人,完全可以對尚炎說“我又沒求你給我爸錢”,如此一來尚炎的底氣不攻自破。
但是程幼清做不到,畢竟他們以前是很好的朋友,應該說尚炎是他唯一的朋友。
尚羽聽說弟弟要帶著程幼清一起出國,十分意外,尚媽媽也覺得奇怪,按說以尚炎的性格,絕不是樂意給自己找麻煩的。
這樣說或許不好聽,但這事是尚炎自己的主意,尚媽媽自己的兒子她最清楚,尚炎說程幼清要跟著自己去的時候刻意聲音很大,她想到那孩子在尚炎面前乖順的模樣,心裡覺得尚炎一定欺負人家了,於是讓尚羽這個做哥哥的去打聽打聽。
尚羽首先約了自己的弟弟見面,想問他到底怎麼回事。但兄弟倆相差八歲,按說關系不會多差,可尚炎懂事之後、或者說是發現自己的哥哥是個十惡不赦的同性戀之後,就對他疏遠了,尚羽知道尚炎冷漠不近人情的性格,和家庭脫不了幹系,但等他處理完自己焦頭爛額的戀情再回頭,尚炎已經歪成了無法修正的模樣,這時候再和他說些推心置腹的話,尚炎只會翻個白眼起身走開。
他們在某件原則性的事情上觀點完全相左,說了也是自討沒趣,兄弟倆漸漸的就疏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