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9 離我遠點
09
程幼清第一筆工資拿到手，已經入秋了。
這三個月的時間他有一大半都很空閑，要不就是跑跑活動做做採訪，上臺唱歌也是假唱，程幼清都快忘記自己唱歌是什麼聲音了，不過那都不重要。
這份工作讓他心裡不踏實，拿的錢太多，他覺得自己付出的太少。第一個月沒發工資，他雖然心裡有點不安，但是覺得人家供吃供住還供穿，不給就不給吧。第二個月還沒給，他就心裡上躥下跳了，不過除了他以外所有人都沒有提過什麼錢不錢的，程幼清也就不好意思開口了，要開口的話他也只能問尚炎，尚炎是半個老闆，湊到人家跟前問工資就太丟人了。
他很相信尚炎的，別人不好說，尚炎怎麼可能拖欠工資呢。
整整齊齊三百張紅色大鈔，程幼清自己說的要現鈔不要打銀行卡——他還沒辦，而且銀行卡裡的只能看到一串數字，程幼清覺得不牢靠，還是抓在手裡的牢靠。
他把上次在尚炎家裡吃完的餅幹盒子拿回家，把錢整整齊齊碼了進去，藏在衣櫃的角落裡。
程幼清躺在床上捂著肚子，閉上眼睛，不自覺地嘴角就翹起來了，簡直要咧到太陽穴，他才十六歲啊，已經有三萬塊錢了。
能在縣城買一套很好的房子了，嘻嘻。
想到家鄉，十六歲的程幼清有點想家人了。雖然他爹他哥都對他很壞，但是媽媽對他很好。他媽媽跛腳很嚴重，說村裡的人說是生他之後不久被他爸打的，腳扭了之後也沒去看，後來就壞了，只能呆在家裡，出行都不方便，程幼清於是都沒有機會和她通個電話。
程幼清雖然估摸著他爹是要跟他斷絕關系，這樣一來其實他反倒輕松，天高任鳥飛，以後他一個人每個月賺這麼多錢難道還不舒服嗎？
但是他還是放不下，畢竟是他的家裡人嘛，程幼清記好不記壞，這麼多錢他自己也用不完，程幼清打算等空閑一點聯系一下村長，讓村長捎話給他爹。
關於工資怎麼分配的問題程幼清很有主意，一個月給家裡寄個一兩千，剩下的攢起來，要是能給自己買個小房子住就好了，但是住去哪兒呢，他又完全不懂這些。
這份工作還是挺特殊的，也不能賺夠了就說要辭職，見過明星退圈的還沒見過辭職的，而且尚炎是他的朋友也是他的老闆，他要是賺夠了錢就把尚炎踹了，尚炎估計要很不開心了。
他還記得自己最開始想的是要給自己做手術，想到這兒他又惆悵起來，做手術好像要出國，他以前聽合唱團的男生說過一些低俗下流的笑話。
他們說有一類人和程幼清一樣是人妖，他們有男人的生殖器還長著女人的奶子，打扮得像個女的，脫下褲子就傻眼了。
沒有人知道他雌雄同體，他被攻擊只是因為在他們眼裡他的嗓音不男不女，但程幼清像是被刺痛戳中，他冷著臉當作沒聽到，心髒卻撲通撲通劇烈跳動起來。
遙遠陌生的國度，如果他要去做手術，沒有人可以陪著他，說不害怕肯定是假的。
出國要辦那麼多東西，還要坐飛機。他坐過飛機了，很不喜歡，那次去北京參加表演遇上雷暴天氣，程幼清當時還以為自己第一次坐飛機就要交待在這兒了，最後落地了他還驚魂未定，程幼清很怕死的，他還沒過幾天好日子，不想那麼快死。
於是這個計劃又變得渺茫起來，他窩在床上，突然感覺到下腹一陣熱流竄過，程幼清立刻爬起來走進廁所，他脫下內褲看到斑斑血跡，垂頭喪氣認命地在更隱蔽的地方拿出衛生巾為自己換上。
幸好尚炎不跟他住一起，不然程幼清實在不知道怎麼瞞天過海。
程幼清用冷水拍拍臉，鏡子裡白淨的男孩對自己露出一個微笑，他最近覺得自己很幸運，做什麼事情都很順利，程幼清決定一會兒再把臺本背一遍，保證明天的錄制不會出錯。
他一開門，就看到尚炎赤裸著上半身在他衣櫃裡翻箱倒櫃，程幼清瞬間呼吸都屏住了。
尚炎也沒防備他突然出現，兩坨可疑的紅暈攀上他的耳朵，尚炎呵道：“你不許看！”
程幼清一梗：“..我沒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