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是瞭解睿王的喋虛很先生一搭眼便知,睿王似是有心事,或是心裡頭不太痛快。
以為是後宮之中妃子間的不悅,睿王孃親的身體有了恙,或者其它什麼事情,便也沒有在做聲,等著睿王自行說出便是。
飲了一碗茶罷,睿王還是沒有開口,喋虛先生還是頭一回見到睿王如此的深沉,但不知何事令他如此的走心?隨後,便笑了笑問道:“理羽,怎麼了?”
“嗯。”
睿王清了一下嗓子,倒了一碗茶端給喋虛先生,直到看著他喝完了茶水才說道:
“我也是不願意管這檔子閒事兒,吃力不討好的!
但也是沒有辦法,安綺公主邀我去御馬場玩了兩趟。回頭來,這不是纏著我拿出個辦法,太醫院都沒有辦法,我能怎樣?這不是,還在宮中等著我要方子呢。
我知道,說出來你也心煩,但我除了找你要個方子,也沒有別人。”
“何時見過你婆婆媽媽,何人病了,怎麼個病法?”喋虛先生微笑看著睿王問道。
“聞得前個月開始,延慶宮中的方良娣與溫良娣皆有孕,皇后便令老太醫給太子妃下了催孕的方子。太子妃有孕後,開始劇烈的孕吐,折騰得幾乎不成了樣子。
安綺與太子妃相交甚好,最初就是太子妃陪著安綺去御馬場騎馬賞雪的。太子妃這一劇烈的孕吐,安綺自然是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央求數人皆無有辦法。
我也是被安綺逼得無奈,硬著頭皮前來說與你,可有辦法止這孕吐?”睿王邊看著喋虛先生的臉色邊說道。
只見喋虛先生臉上的笑容慢慢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說不出來的苦澀,消瘦的臉頰上看不出什麼表情,眼睛看著身邊不太遠處放著的炭火盆。
燃燒得紅彤彤的炭火盆,偶而傳來噼啪的響聲,熱量的傳導讓眼睛不自覺的發乾、發澀。
忽見喋虛先生起身,至一旁邊的書閣之上,翻找著什麼......
似是動作過急,有幾本放在上面的書籍,散落到地面上,恰砸在他的腳腑面之上,見他眉頭緊皺一下,瘦骨嶙峋的他只剩得皮包著骨頭。
不一時,尋出了一本《藥典》之類的厚厚的書籍,仔細的尋找起來。
稍後,提筆寫了一個藥方,反反覆覆的斟酌著,半晌之後,交給睿王道:“理羽,你我的字跡筆體差不多少,若有人問起,就說是你自己從書籍當中摘抄而來。
若是止吐只是見緩,而依然止不住的話,此藥方之中的薄荷一味藥劑,可加雙倍試一試。”
“嗯。就知道你行。”睿王起身接過藥方,抬手拍了一下喋虛先生的肩膀,匆匆轉身而出。
送走了睿王,喋虛先生回到室內,睿王的話依然迴響在耳邊上,聞得她被催孕,聞得她病體憔悴不堪,他的心被刺痛!
想著今日的太子妃,昨日的沈汐,他們曾經在御尚書院裡一起讀書,一起欣賞花瓣如雪落得滿地,有風吹過那一條狹長的大峽谷之時,美如幻境,千峰竟雪。
她的手曾撫在他的發上,摘掉那自山谷下方吹上來的花瓣,帶著一種純潔的、無隨柔情的笑容注視著他.....,他一輩子也不會忘記她眼中湧動著的熱流,注入他的心田......
“少爺,把這碗藥,趁熱喝了。”何依端著藥碗從外而入道。似乎是看著他難看的臉色不太對勁兒,上前又關心的問道,“可是外邊冷,身子有所不適,我這就去取件厚實點兒的衣裳來。”
他端起藥碗,喝了藥,看著燃燒著的炭火盆,眼前出現胡府燃燒著的火海,以及火海當中掙扎著的身影......
上一次聽到她的訊息,看到她進宮的馬車之時,正是他,胡百閒葬身火海,出殯的隊伍宛若長龍擺起遊街之時。
這一紅一白,一喜一悲的場景,深深篆刻在他的腦海之中,他為沈汐流淚,他為胡百閒流淚,他一輩子也不會放下沈汐,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除非他死了,他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