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以草木生肉為食,日夜難眠,傷口反覆開裂無法痊癒,天氣又惡劣,實在難熬至極。而那混蛋雪熊不離不棄,總是能夠找到四處躲藏的她,幾乎是沒日沒夜的的追了她十幾天,然而夏時雨這一路也設定了不少陷阱。
雖說最後那雪熊被她騙到一起跳崖,但對於它的不離不棄,夏時雨至今耿耿於懷。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剁了它吃熊爪的事也只是隨口說說,待她傷口痊癒後,此事她便忘了個徹底。
再後來,夏時雨聽說那夏淺暮因為此事跪了半月有餘,甚至落下腿疾。而十六議會也沒有藉此事大做文章,分家的族長夏梔也不由得鬆了口氣。
至於夏槐與落如萱,就在她失蹤的三天後,被搜救她的人在雪窩裡尋到。似乎是與惡宿大戰了一場,暈死了過去,還是夏時雨的羚羊鹿馬及時通風報信,這才有了之後的一系列搜救。
現如今,她竟然靠在雪熊傷痕累累的背上,撫摸著那有些扎手的毛髮,思索著曾經發生的往事。而夏時雨嘴角的那一抹戲謔的笑容,遲遲沒有褪下,真狼狽啊……夏時雨在心中想道。
沒過多久,夏時雨身旁的雪熊暴君竟然抖動了一下,夏時雨並沒注意到一絲絲的黑氣漸漸潛入地下。隨後雪熊暴君突然張開那,足以一口咬斷幾個人環抱不及的苦葉樹乾的血盆大口,嚇得夏時雨連忙後退了幾步。
只見那雪熊暴君並沒有追擊的意思,只是依然張著口,一顆血紅的內丹在其口中懸浮。
夏時雨這才上前思索它的用意,過了許久,一人一熊就維持這個姿勢好半天,直到夏時雨看到那利齒中若隱若現的紅光竟然有逐漸瓦解的跡象,她才恍然大悟,問道:
“ 你這是做什麼,難道你要把這幾年辛辛苦苦練出的內丹給我嗎?”
暴君目光暗淡,無言,只是將嘴張開的更大,好讓她夏時雨更容易接觸到那顆血紅的內丹。
領會到它的意圖,夏時雨也不在猶豫,伸手將那顆雞蛋大小的內丹取出。剛取出那一枚深紅的內丹,暴君便閉上了血盆大口,伸出那條血紅的舌頭,似乎想要舔一口那握緊紅丹的玉手,但卻遲遲沒有舔下去。
夏時雨明白,很多練出內丹的奇珍異獸,在最後一刻都會毀掉自己一生辛苦練就的內丹,避免徒做嫁衣的結局。而它的這種舉動,可能是出自對自己曾經的那份精神的敬佩吧。
它是暴君,它是苦葉林的霸主,但它敬佩夏時雨當年的行為,在它眼裡夏時雨是弱者,可是她卻展現了與它同等君王般的氣勢。身處絕境身負重傷,仍舊屹立冷傲,數十天的逃亡沒有祈求,沒有怨天由人,甚至仍然與它鬥智鬥勇。
那個時候它不明白她為什麼還要堅持起身,明明受了普通人再也站不起來的傷,明明躺下等死就好了。明知道逃不掉何必掙扎反抗,接受這命運就好了。
直到今日它才明白,那是不甘,當自己從獵者變為獵物的時候,它才明白當初的她,明知力量懸殊還要拼死一搏的意義。
死也要死的有尊嚴,死也不能輕易便宜了敵人,就算力量懸殊,哪怕一個小小的傷害,也要在他的身上留下。她要讓敵人知道,就算死,也要在在你身上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
大不了同歸於盡,魚死網破,即便身份不同。一個是捕獵者,另一個是獵物,也要將自己影子深深扎入那人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