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縣上規定的招聘幹部報道的日子,不曉得蔣毅、張竹他們報道的情況好何。山椿想打個電話問問,可辦公室裡人來人往,沒機會。山椿只得回寢室去。
“小章啊,工作不錯嘛。”走到寢室門口,住隔壁的司法員陶光根就打招呼。
“哦,老陶啊,沒做好,沒經驗,領導和同志們批評的對。”山椿聽兩個大爺說過,這位可是正規的老牌大學生,劃成右派來到鄉上的,只是不適應農村工作,在鄉幹部和村幹部以及老百姓中都混不開。
“不急嘛,年輕人。凡事開頭難,還有這鄉上的事兒,你看久了就知道了,久了就習慣了。拖嘛,拖油了就成習慣了。”老陶安慰著山椿。
“老陶,昨天這工作你是怎麼做的?”山椿問,想請教請教,學習學習。
“我不是在會上說了嗎。”老陶笑笑說。
山椿記得老陶的彙報最簡單,就一句話,我們村任務按質按量完成了。
“我彙報多了?”山椿又問。
“不是彙報多了,是你做得太實誠了。”老陶說。
“不是該實誠嗎?”山椿又不解了,實誠也有錯?
“你和我剛下來時一樣,實誠。可基層工作紛繁複雜,光有實誠是不夠的,你慢慢就知道了。”老陶一副老成樣。
“哦。我第一次,一點經驗都沒有,要是不聽那蠶桑員的,不罰那款就好了。那樣就可以彙報任務完成。”山椿醒過神來。
“不是這樣的,今天可能只有我那村沒罰款吧。”老陶說。
“那款呢?”山椿不信。
“款嘛,在他們手裡啊,也許變成了煙,也許變成了酒,也許變成了肉。說不清。”老陶說。
“哦,我這樣是不是得罪了很多人?”山椿問。
“呵呵,你說,被你罰款的人,你得罪沒有?罰了款,你交了,和你一起做工作的人什麼也沒得到,你得罪人沒有?你嚴格檢查,水竹村任務沒百分之百的完成,年終考核扣了分值,分值關係著村上的錢,村上的幹部你得罰沒有?你交了錢,別的沒交,你得罪人沒有?”老陶說的一點也不假。
“原來是這樣。”山椿有些懊惱。
“不過也不怕,我以前也一樣,也沒什麼,也過來了。”老陶安慰山椿。
老陶原來是看得比誰都透澈,只是不願改變自己啊。
如果是這樣,這些在會上道貌岸然的說教我的人真他媽……,山椿一陣說不出的煩。
吃過晚飯,山椿在政府大院裡沒見到幾個人,只有院角那廣播站一如即往地工作著。嶽永珍也忙碌著小嬰兒的各種事情,在寢室和隔壁房間來回的穿梭著,早上聽了唐明素說的那些事情,山椿真不知道怎麼看待這個女人。一邊工作,一邊為女兒螺陀一樣轉著,聽說她老公在西藏邊防上,這生活的擔子也難為她了。一邊強搶著別人的好工作,解決了自己一生嚮往的城市戶口,一邊天天與別人對罵,不屑人家。一邊公然多佔一間房,一邊還沒有一點歉意之心。
山椿從嶽永珍的門前經過,來了轉角的巷道里,那是山椿來籤合同時去過的鄉廣播站,外面的一間是廖莉的寢室,她老公也是部隊退伍回來的,現在茅店鄉供銷社上班,週末才回來。經過廖莉門前,山椿走到廣播站門口,門是關著的,山椿敲了敲門,沒人回應,只有廣播的聲音波瀾不驚的播著。
從巷道里轉身出來,山椿來到大門口,看了看,進到辦公室見劉姐也不在。
“喂,請給我接觀音鄉。”打個電話吧,山椿想了想。
“你哪個?”電話裡傳來了區郵政局女接線員好聽的聲音。
“我章山椿。”
“章山椿,黃蓮鄉好久有你這號人物了?沒聽說過。”接線員有些調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