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利箭穿透雲層,又如深淵破曉而出。
太子眼瞳漆黑,在星光的照耀下,竟彷彿隱隱透著煞氣寒芒。
好凶的眼神!
常人犯病後陡然清醒,多半是還要迷糊茫然片刻的,太子殿下卻並不。
他這是還沉浸在戰場的凶煞中,沒能脫離出來麼?
江慧嘉站起身,不動聲色地略退一步。
說實話,她對這位殿下的印象真是深刻極了。
尤記得那一年她與宋熠初到寶慶府,相攜參加中秋燈會。
燈會上火樹銀花何其絢爛,她與宋熠正是兩情初起時,更是覺得世間之事無不鮮活明媚。正所謂看風是景,看雲是美,連看路邊攤上的一碗餛飩,都彷彿能看出笑臉來。
也是在那時,太子乘著一輛三架的馬車從長街路過。
馬車上瓔珞叮噹,嵌寶錯金。彼時天空中煙花綻放,無處不是人間喧囂。
冷不丁江慧嘉卻與一雙冰寒徹骨的眼睛對視上,那一眼中的感染力竟讓江慧嘉此後許久都難以忘記。
那種彷彿萬物皆無的荒寂感,與江慧嘉當時的心情形成鮮明對比。
說實話,熱愛生活的人,總是很難喜歡這種眼神。
所以江慧嘉後來與太子妃見面,發現她與太子雖成婚五年,卻竟然還是處子。當時江慧嘉也只驚了一瞬間,後又覺得這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一個對生活完全沒有慾望的人,一個很可能覺得活著都是種負擔的人,不想跟妻子圓房,好像還挺合理?
江慧嘉不知道當時的太子為什麼會是那種狀態,但她知道,現在的太子又完全不同了。
她有一瞬間後悔,自己是不是不該特意支開常文鈞,將太子喚醒?
好在太子雖然煞氣未退,倒也並沒有到隨手就要殺人的程度。他很快翻身站起,先是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後看向江慧嘉。
接著,他微微蹙眉:“孤的頭不痛了,是你,為孤做了治療?”
他既不問這是在哪裡,也不問自己為什麼會到這裡,而是上來就問頭痛之事。
江慧嘉可以猜想得到他對自己頭痛的問題有多麼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