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安王聲音切切:“皇兄,秦恆不過是寄居山寺長大的野孩子,我卻是你手把手教養長大的,與你一母同胞,真正天潢貴胄;秦恆性情孤拐,從不把江山社稷放在眼中,我卻早早入朝,體會國事艱辛;秦恆……他有病!你再看看我,我是健康的啊……”
說話間,他因為情緒激動而一拍胸口。
“皇兄!”景安王身體微微前傾,眼中甚至隱隱含了淚,“你為什麼不肯看看我?將大靖交到這樣的秦恆眼裡,你真的比交到我手裡還放心嗎?”
圖窮匕見的時刻,明明行的是逼宮之舉,可被景安王如此一番訴說,卻竟然有了幾分大義凜然。
“皇兄,萬般皆是命,秦恆的命,天已註定!”景安王萬般懇切,“他還能活多久?數月之後,數年之後,大靖又要再換新帝嗎?到那時,誰還能再繼承這江山?皇兄若選我,我亦會善待秦恆侄兒……”
“太子妃有孕。”忽然,昌平帝打斷了景安王的話。
景安王眼睛都紅了:“什麼鬼有孕?就算有孕,那他孃的也只是一個毛都長不齊的小兒。新君不是病秧子就是幼主,皇兄,你如此行事,把大好江山胡亂託付,待不日到了九泉之下,你當真有顏面去見父皇?”
說到這裡,景安王再不試圖勸說。
“皇兄,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景安王話音落下,便從袖中取出一卷明黃詔書,“皇兄既不做決斷,臣弟便為你決斷。還請皇兄用印!”
他大步往昌平帝床頭走去。
追隨他的眾護衛叛臣當然也立即緊緊跟上。
昌平帝眼睛瞪大,又連忙轉頭去看立在一旁的太子。
景安王立即就也順著他的視線往太子看去,同時聲色俱厲道:“秦恆,你是何等情狀,你自心中有數。你也要執迷不悟,做大靖的罪人麼?”
秦恆手握長刀,默然不語,他的刀身上雖不曾染血,可卻沒有人不知道,當他的刀出鞘時,收割起人命來會有多麼利落。
就如他這個人,不論他如何沉默,當他願意站出來時,總是沒有人敢忽視他。
可這個時候,他沒有站出來!
昌平帝失望至極,一下子連最後一口氣都好像要撐不住了。
景安王則加快了腳步,要看他就要到了昌平帝榻邊。
昌平帝被徐德攙扶著的那隻手忽然一抬,就緊緊捏住了徐德的手臂。
徐德大喊:“方指揮使,動手!”
嘩啦啦,忽然間寢殿內室裡側一扇門竟被開啟。
一隊披堅甲,挎腰刀,手上卻端著奇怪長筒的精兵忽然湧入。
景安王的人早已包圍了整個慶壽宮,這隊兵士卻忽然冒出來,足以說明他們必然是早就藏在昌平帝寢殿的。
昌平帝似乎早有準備,景安王心中隱隱有了些不安。
可眼下這群人再怎麼奇兵突降,他們的總人數加起來也不過百來個。景安王卻在慶壽宮外整整圍了數千人,這百來個藏兵又能有什麼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