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中服侍宋熠的那個小太監便怔了一下,偷將目光看向徐德。
其實從江慧嘉進來她的言行便叫人詫異。
旁人並不知她是大夫,自然只覺得這小娘子行事很叫人難懂。
但徐德是知道的,這時便只瞪眼看向那小太監:“江大夫吩咐了,怎地還不動?”
小太監一個激靈,連忙應喏,就跑去收拾火盆。
而徐德這一聲,真正驚到的卻是袁太醫。
袁太醫只覺得自己腦子裡頭彷彿被灌了一團漿糊,江大夫?什麼江大夫?
醫女宮中也是有的,並不稀奇,但宮中的醫女大多隻有輔助之職能,要說獨力診治病患,那卻是不成的。
可眼前這位“江大夫”,她不但被徐德用推崇的語氣稱為“大夫”,更要緊的是,袁太醫終於又想到,此前皇帝所言,說是另請了一位大夫來為宋熠拔箭,又叫他好生“觀摩學習”——
觀摩學習?向這女“大夫”觀摩學習?
徐德一下子只覺得腦子裡頭轟隆隆的,又懷疑自己聽錯了,又懷疑自己想錯了。
怎麼可能竟然生起了如此可笑的想法呢?
袁太醫努力睜大了眼睛,顫巍巍地站在一旁。
只見那邊的步軍司指揮使方(春chūn博匆匆離了門,不過片刻,又提了一個大箱子回來。
那江大夫道:“備淨水,要至少五盆,備蠟燭,要十支。留下兩人助我,其餘請回避。”
宮中的近侍,最會服侍人。
江慧嘉這邊吩咐了,徐德又有嚴令,立時就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好些太監宮女。送水盆的送水盆,點蠟燭的點蠟燭。
江慧嘉要蠟燭,主要還是因為冬(日rì天黑得早,今(日rì來回曲折,時間已經過到大半下午,天色早便不大亮了。
多點些蠟燭,一來更明亮,二來也好製造無影燈效果,雖不盡善盡美,可古代條件有限,也聊勝於無了。
蠟燭都被比人還高出近兩尺的燭臺頂了起來,高高圍在平榻四周。
等到說要留人時,徐德就叫先前服侍宋熠的小太監留下,又對袁太醫道:“袁太醫也是要留下的罷?咱家這便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