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人想要搶回張重的屍首。
兩方各有目的,更是一片混亂。
竇思危再沒有如此暢快過,他一杆長槍衝殺在前,只覺一身武藝,今日方始真正有了用武之地。
他手下的禁軍也都稱得上是精兵,此時跟隨衝殺,只將反軍攆得節節後退。
尤其是反軍中的亂民們,被挾裹來時,他們以為自己當真是要改朝換代,建功立業了,當然一個個情緒激昂,聽話得很。
可張重死得太乾脆,太利落了。
亂民們的心志能有多堅定?
當然是一下子就喪失了反抗的意志,此刻簡直還要大恨爹媽少給自己生了兩條腿。
這要命的時刻,倘若是能有四條腿來逃跑,那該多好?
而禁軍後頭的青壯們倒是戰場新嫩,但架不住此刻是在打順風仗啊。
像這種沒有經過什麼正規訓練的農民兵,打什麼艱險戰役當然不行,但要說打順風仗,那還能不知道跟上麼?
上了戰場,手上沾了血,在這種氛圍下,大凡是個男人,多半都是要激動的。
殺紅了眼的人,任是平常再平庸,這種時候都要多出五分兇性。
竇思危暢快大笑:“一群烏合之眾,也敢來拿前朝做幌子,舉什麼反旗?奶奶的,軟蛋們,再回家吃幾年奶去吧!”
他的馬最神駿,此刻亦奔行最快。
有反軍來搶張重的屍身,他一槍掃過,隨即持槍將張重整個身體一挑。
張重屍身向後滑去,竇思危身後一名禁軍便配合默契地彎腰拖住張重,將這沉重屍首拉上了自己的馬背。
敵將屍身,又是反賊中的重要人物,當然不能輕易放任反軍將之搶奪回去。
城頭上,縮頭縮腦了好半晌的張英標此時抬頭挺胸,大喊:“好!”
竇思危大笑。
反軍徹底被衝散,雖是數量比之平城這邊人數更多一倍有餘,怎奈軍心渙散。
多數反軍都只想著比同伴跑得快,即便其中還有反抗的,又能頂什麼用?
天際晚霞終於暗淡得只剩一點微光了,城牆外的衝殺聲彷彿是在為這一日的喧囂做最後註解。
刀光,時而高高揚起,嘶聲,有時漸成低鳴。
這裡是平城西,距離西城門不算太遠的一片荒地旁,卻趴伏著一道身影。
此人正是丁河!